东厂番子设在皮岛，其实很早，早到毛文龙来到皮岛之前。

这里原本是东厂监视朝鲜的一个消息中转站，后来女真人崛起，毛文龙来了，这个东厂的地下交通站工作重点逐渐从监视朝鲜转变为监视女真人和毛文龙的皮岛驻军。

因为朱由检重视武将，对毛文龙青眼有加。

原本不被重视的皮岛，也逐渐为东厂首领王承恩所重视，经费增加，人员增加，设备用最好的飞鸽传书。

钱到位了，消息的传递也就顺畅的多。

皮岛，军营。

毛文龙拿着袁崇焕的信，左右为难。

“义父，怎么了？”耿仲明问道。

毛文龙把袁崇焕的书信递给耿仲明，道：“我们隶属于左军都督，归袁可立管，按道理，是跟袁崇焕没啥关系。可是……”

“可是咱们皮岛与蓟州军镇、关宁铁骑又互为犄角，相互配合，不好太薄了袁崇焕的面子。”

“是这个道理。”毛文龙点了点头。“可是他袁崇焕一个后军都督府的都督，跑到我东江军镇来，总感觉有些不伦不类。”

“要不上报袁可立都督，看他怎么说？”

“袁崇焕明天就到了，我们请示也晚了，总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吧！”

“嗨，他愿意来，就来呗，不过是费些酒肉，咱们有些与蒙古的生意还要走他辖区过境，面子还是要给得。”尚可喜无脑的说道。

到是孔有德面露忧色，心中有些隐隐不安，可有说不出哪里不对。

第二天，袁崇焕登岛，少不得寒暄。袁崇焕是后军都督府都督，毛文龙是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少不了互相吹捧。

第三天，袁崇焕在岛上邀请毛文龙，毛文龙带着部下慨然赴约，可是到的时候，袁崇焕却已不见踪影。

此时，距离皮岛海面，三十海里地方，明军战舰纸上，袁崇焕跪在甲板上，战战兢兢，面前站着的，一身白衣，儒生打扮，却皮肤粗糙，双手关节粗大，一看就是练武之人。

背对着袁崇焕，传旨：“袁崇焕，你吃了豹子胆，与女真勾连，想要谋害朝廷侯爵，你还是我大明的臣子吗？朕对你还不够重用？委任统帅三镇。朕对你还不够恩重？委任你后军都督府都督，独断北疆。你对得起朕？你对得起大明？”

朱由检的口谕通俗易懂，可听得袁崇焕是步步惊心，袁崇焕嚎啕大哭，口称冤枉，说自己绝没有背叛大明，只是听说毛文龙勾结女真，这才亲自上岛探查，云云。

白衣人将袁崇焕扶起，说道：“袁都督，卑职也是奉命行事，陛下要见你，冤枉不冤枉，到武英殿分说吧！”

袁崇焕收起老泪，点头称是，丝毫不敢违拗。

后军都督府则由左良玉暂领，左良玉这一年刚满三十岁。

南京城外，杨景辰抱着朱由检大腿哭：“陛下，千金之子不立危墙之下，那水西是蛮夷之地，民风彪悍，百姓不知礼节，水西叛军还在与官军对峙，此时前往，恐有不测。”

朱由检一个头，两个大，亲自扶起杨景辰，道：“朕是去南巡，又不是去赴死，老夫子不必如此，更何况朕还有曹文诏，料无大碍。”

“腾骧左、右卫，武骧左、右卫四卫，不过四万人，不行陛下就把南京8万京营带上。”杨景辰做让步。

朱由检摇了摇头，道：“京营担负着江南半壁和凤阳中都守卫重任，而且需要继续训练，不能轻动。”

“邦华，朕离京期间，你要加紧南京京营的训练，裁汰老弱，选拔将领，对于两淮的乱民，也是酌情派出京营进行围剿，以战促练，你可明白。”

李邦华跪拜，“臣明白。”皇帝赋予了李邦华调动京营的权力，这是何等的新任。

“老夫子，朕走之后，南京就交给你了，一般政务可自行处置，军国大事，飞骑报朕。”

杨景辰含泪点头，跪送皇帝。

崇祯二年，七月，朱由检南巡。

皇帝车架出了南京，皇帝车驾中，只剩下朱由检、牛金星、钱龙锡和侯世禄。

“陛下，水西叛乱，不过是疥癣之疾，何劳陛下万金之躯亲往？”钱龙锡不理解。

朱由检饮了一杯酒，转头看向牛金星。

“陛下只怕不是为了水西的叛乱，而是为了江南的税改？”

朱由检满意点了点头，道：“说的不错。北方三省税改周道登和左良玉做的不错，王家帧也很得力，到现在为止，夏粮收成已经超过了往年的一倍，而免税和降低地租推行的也很好，很多地方的民乱都渐渐平息，朕很满意。

可是江南七个省的税改推行却很不得力，朕本来对李标抱有很大的期望，其历礼部尚书、户部尚书、少保兼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老成持重，为官清正，性耿直，敦大礼，顾大局，明辨是非曲直，敢于直言谏君，每事持大体，以风节显。可差事却办成这个样子，是朕没想到的。”

钱龙锡轻捋胡须，说道：“陛下，其实这也不奇怪，这七个省中，湖广、两广藩王多，南直隶、浙江、江西官绅多，势力错中复杂，关节那盘根错节，朝堂文武半数籍贯都在这里，李标虽然是个阁臣，也啃不动呀！”

“啃不动？那朕就帮他啃。”朱由检笑了笑，道：“七个省啃不动，那就一个省一个省啃。若是一个省一个省啃不动，朕就一个府一个县去啃，朕就不信这江南七省是铜铸铁打不成。”

皇帝南巡第一站，浙江，杭州。

杭州城外，浙江巡抚张延登带着浙江文武，出迎三十里。

朱由检下了车架。

浙江文武山呼万岁。

“臣，浙江巡抚，张延登，携浙江文武，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延登，朕记得，去年六月，闽人周三老拥众数万自东瓯攻打石浦、杭城，军情紧急。你张延登投袂而起，戎服登舟，冒着暑热誓师。会合三区（指宁波、台州、温州三地）士众，深入剿之，烧毁敌人的巨舰，得以生擒敌军头目混江龙。”

“臣微末之事，陛下却记得如此清楚，臣万死难报君恩呀！”张延登老泪纵横，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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