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碎玉之惩
巨灵神当众碾碎陈峰师父遗物玉佩。
“废物,你也配用仙家之物?”
陈峰沉默拔剑,众人嗤笑他螳臂当车。
斧影如山压顶时,陈峰身影骤然消失。
巨灵神万斤神躯轰然倒地,斧柄竟深陷自己胸膛。
血泊中,陈峰拾起玉佩残片:“现在,谁才是废物?”
巨灵神的笑声在天庭演武场浮空岛屿上炸开,闷雷般滚过翻涌的云海,震得脚下青玉铺就的地面嗡嗡作响。他庞大无匹的身躯,如同移动的山岳,每踏前一步,都引得演武场边缘悬浮的符文光幕微微震颤。那柄从不离身的宣花巨斧扛在肩头,粗粝的斧刃上,几缕肉眼可见的暗红色怨魂虚影纠缠缭绕,无声嘶嚎,为这尊神将平添了十二分的凶戾。
他径直撞开几个躲闪不及的低阶天兵,在众人敬畏又隐含惧意的目光中,蛮横地截住了陈峰的去路。陈峰身形单薄,立在巨灵神投下的巨大阴影里,像一株随时会被连根拔起的细竹。
“哟呵!”巨灵神的声音震得陈峰耳膜发痛,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这不是咱们陈峰陈大官人嘛?怎么,缩头乌龟也有胆量来这演武场了?不怕爷这斧头不长眼,把你那点可怜道行劈个稀巴烂?”他刻意俯下巨大的头颅,口中喷出的灼热气息几乎喷到陈峰脸上,混杂着浓烈的血腥与汗臊味。
陈峰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将手探入怀中,指尖触碰到贴身佩戴的那枚温润硬物。那是师父坐化前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一枚青玉雕成的“守心”佩。玉质算不得顶级,却是师父随身佩戴数百年的旧物,内里蕴着一丝早已消磨殆尽却依旧令他心安的温润道韵。每当这蛮横无理的巨灵神寻衅滋事,这枚玉佩便是他平息心头戾气、维系最后一丝冷静的锚点。
他指腹缓缓摩挲玉佩边缘熟悉的弧度,感受着那微弱却固执的温润气息,仿佛师父枯瘦的手又一次轻轻按在他肩头。周遭巨灵神聒噪的辱骂、围观者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都被这熟悉触感隔绝在外。他深吸一口气,云海清冷的气息涌入肺腑,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气,侧身便要绕开这堵令人窒息的肉山。
“想溜?”巨灵神蒲扇般的巨手闪电般探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陈峰身形如烟般急旋,险险避过那足以捏碎金铁的指爪。然而一道冰冷的锐风却精准地擦过他颈侧,他贴身佩戴的那根坚韧的天蚕丝绳,竟被巨灵神指风轻易割断!
青玉的“守心”佩脱出衣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短暂而脆弱的弧光。
“哈!”巨灵神眼中凶光爆射,狞笑一声,那柄缠绕着冤魂的宣花巨斧并未挥动,只是看似随意地抬脚,那覆盖着狰狞金属战靴、大如磨盘的巨足,便裹挟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沉重风声,朝着那小小的玉佩狠狠踏落!动作快得只有一道模糊的残影。
“不——!”陈峰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一声低吼撕裂喉咙冲出。他全身灵力在瞬间疯狂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决绝的青色流光,不顾一切地扑向玉佩坠落之处!
终究是迟了一瞬。
“咔嚓!”
那声音清脆得令人心悸,像冰层在极致的重压下骤然碎裂。又像是一根支撑着灵魂的弦,绷断的哀鸣。
巨灵神的巨足,已然踏落。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碎裂的玉佩在巨灵神战靴之下,迸溅成无数细小的青玉碎屑,如同被碾碎的星辰,凄美又绝望地溅射开来。其中最大的一块残片,翻滚着落在陈峰伸出的指尖前一寸之地,那温润的光泽彻底黯淡下去,断裂处如同枯死的经脉。
巨灵神缓缓抬起脚,靴底沾着细碎的玉粉。他居高临下,咧开大嘴,露出森白獠牙,声音里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啧,废物就是废物,连块破石头都守不住!这种凡间垃圾,也配称仙家之物?脏了爷的脚!”
他猛地啐出一口浓痰,那污秽之物如同炮弹般砸在陈峰脚边的玉屑上,发出令人作呕的啪嗒声。
“你……”陈峰伸向残玉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距离那片最大的碎玉,只有一线之隔。他低着头,身体保持着前倾扑救的姿势,像一尊凝固的石像。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巨灵神的狂笑、围观者的窃窃私语、甚至浮空岛外云海翻涌的流风……一切都被抽离。视野里只剩下靴底污秽下那点刺目的青玉碎屑,还有那口浓痰黏腻的反光。
一股冰冷粘稠的东西,从他心脏最深处猛地炸开,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那不是愤怒的烈火,是比九幽玄冰更刺骨的死寂。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呈现出失血的青白色,微微颤抖着,仿佛承受着千钧重压。
他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直起腰。动作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傀儡关节。当他终于完全站直身体,抬起头时,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沉静疏离的脸,此刻已找不出一丝属于活人的情绪。皮肤下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呈现出一种大理石般的冷硬质感。唯有一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两口吞噬了所有光线的寒潭。眼底深处,一点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芒倏忽闪过,快得如同幻觉。
“巨灵神。”陈峰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却像淬了万年寒冰的锋刃刮过粗糙的石面,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砭骨的冷意,清晰地穿透了演武场上所有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围观者的耳中。
喧哗声诡异地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瘦削的身影上。
陈峰的手,极其缓慢地移向腰间那柄样式古拙的长剑。剑鞘是深沉的墨色,毫无纹饰,却隐隐透出一种历经沧桑的厚重感。他的动作很慢,仿佛每一个细微的移动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量,指腹一点点擦过冰冷的剑柄,最终,稳稳地、完全地握住。
“呛啷——!”
一声清越得近乎凄厉的龙吟响彻演武场!长剑出鞘的刹那,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寒光骤然迸射,刺得人眼生疼。那剑光并非煌煌夺目,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虚妄的决绝与森然。剑锋之上,隐隐有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银色纹路在流淌,仿佛活物。陈峰手腕一翻,剑尖斜指地面,剑身微微震颤,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如同渴血的凶兽在低吼。
空气瞬间凝固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便是轰然爆发的嗤笑与议论。
“他疯了不成?真敢拔剑?”
“螳臂当车!巨灵神大人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啧啧,为块破玉送命,蠢到家了!”
“快看快看,有好戏了!赌他撑不过三息!”
嘲笑声浪此起彼伏,如同无数细小的毒针,扎向场中那个孤绝的身影。没人相信这瘦弱的剑修能在巨灵神那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有任何机会。
巨灵神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震耳欲聋的狂笑,巨大的身躯笑得前仰后合,震得地面隆隆作响:“哈哈哈!好!好得很!你这不知死活的蝼蚁,今天爷爷就成全你!”笑声戛然而止,他脸上所有的戏谑瞬间化为赤裸裸的暴虐杀意,“给我死来——!”
“法天象地!”一声巨吼如同开天辟地的霹雳!
巨灵神本就庞大的身躯如同吹气般疯狂膨胀!肌肉虬结贲张,青黑色的筋络如巨蟒般在皮肤下蠕动,瞬间便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的恐怖巨人!他脚下的青玉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蛛网般的裂痕以他为中心疯狂蔓延。那柄宣花巨斧更是迎风暴涨,斧刃上缠绕的怨魂虚影嘶嚎着变得凝实,化作暗红色的血光缭绕其上,散发出令人神魂欲裂的凶煞之气。狂暴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向四面八方席卷,修为稍弱的天兵天将只觉胸口如遭重锤,脸色煞白,踉跄后退。
“开山!”
巨灵神巨大的双臂肌肉坟起,血管如怒龙盘绕,那柄缠绕着血色怨魂、大如半座山峦的巨斧被他高高擎起,遮蔽了上方浮空岛屿投下的所有光线。整个演武场骤然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阴影之中。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原始、最狂暴、最纯粹的力量!巨斧撕裂空气,发出鬼哭神嚎般的凄厉尖啸,带着碾碎星辰、劈开大地的毁灭意志,朝着陈峰渺小的身影,轰然砸落!
斧影未至,那狂暴无匹的劲风已如无数柄重锤先行砸到!陈峰脚下的青玉地面寸寸龟裂、粉碎、下陷!他身上的青色布袍被撕扯得猎猎作响,紧贴在身上,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纯粹的力量风暴彻底撕碎!
生死一线!
就在那毁灭性的巨斧阴影即将吞噬陈峰,围观者眼中已提前流露出怜悯或嘲弄,甚至有人已准备闭上眼睛不忍目睹那血肉横飞的一幕时——
场中那道渺小的青色身影,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毫无征兆地、彻底地“碎”了。
不是瞬移留下的残像,而是如同水中的墨滴被无形的力量骤然搅散,瞬间化为一片朦胧、飘逸、捉摸不定的青色流云,彻底消散在狂暴的斧风之中!
“什么?!”巨灵神铜铃般的巨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他这势在必得的开山一斧,蕴含着他法天象地神通的全力一击,足以锁定空间,碾碎一切闪避的可能!可目标,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
他庞大的神念如同怒涛般瞬间扫过整个演武场,却只捕捉到一片片飘忽不定、快速流散的“云气”。那感觉滑不留手,仿佛用尽全力去抓握一团真正的流云,徒劳无功。
“装神弄鬼!”巨灵神暴怒咆哮,声浪震得云海翻腾。他巨臂抡圆,那如山巨斧带着更加狂猛的血光,横扫而出!斧刃所过之处,空气被挤压出肉眼可见的白色气爆,发出连绵不绝的雷鸣!他要将这整片区域,连同那诡异的流云,一起彻底绞碎!
“轰!轰!轰!”
巨斧每一次挥动,都如同陨星撞击大地。演武场坚固无比的青玉地面被犁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恐怖沟壑,碎石混合着被震散的仙灵之气如暴雨般掉落。狂暴的斧风形成毁灭性的飓风,将演武场边缘的符文光幕冲击得明灭不定,摇摇欲坠。围观者们早已骇然退到最边缘,撑起护体灵光,仍旧被那逸散的冲击波震得气血翻腾。
然而,那团飘忽的青色流云,却如同暴风雨中穿行的海燕,在毁灭的斧刃风暴间惊险万状地穿梭、飘荡、凝聚又弥散。它时而贴地疾掠,时而腾空而起,时而险之又险地从巨斧带起的血色怨魂边缘擦过。每一次凝聚,都只在瞬息之间,位置飘忽不定,根本无法锁定。每一次弥散,又仿佛融入了天地间的流风,无迹可寻。
“滚出来!陈峰!你这只敢躲藏的鼠辈!滚出来与爷爷堂堂正正一战!”巨灵神狂怒的吼声震天动地,巨斧挥舞得更加疯狂,血光几乎染红了半边天穹。他庞大的身躯在连续的全力爆发下,每一次移动都显得更加沉重,喘息声如同破损的风箱,在震耳欲聋的斧啸声中清晰可闻。
就在他因狂怒而再次高举巨斧,准备发动一次范围更广、威力更强的毁灭性竖劈,全身的力量都灌注于双臂之上,胸腹要害门户大开的瞬间——
那团一直飘忽闪烁的青色流云,骤然在他正前方不足十丈处凝实!
陈峰的身影如同从虚无中一步踏出!依旧是那身朴素的青袍,依旧是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唯有那双眼睛,寒潭深处那点金芒骤然炽烈,亮得如同两颗压缩到极致的金色星辰!
他手中的古剑,剑尖斜指苍穹。剑身上那些原本细微难辨的银色纹路,此刻如同被唤醒的星河,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辉!无数细密的银色光点自剑身喷薄而出,旋转、汇聚,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将目光都割裂的银色细线!细线周围,空间肉眼可见地扭曲、塌陷,发出不堪重负的**。
没有怒吼,没有招式名称的呼喝。
只有陈峰手腕以一个精妙到毫巅的角度,极其轻微却又蕴含着开天辟地般力量的一震!
“嗤——!”
那道凝练的银色细线,无声无息地撕裂了空间,留下一条短暂存在、边缘泛着细微空间涟漪的笔直轨迹,瞬间便刺到了巨灵神那毫无防备、因全力举斧而袒露的胸膛正中心!
快!
超越了思维的速度!超越了巨灵神庞大神念反应极限的速度!
巨灵神脸上的狂怒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惊骇和茫然取代。他甚至没看清那道攻击的轨迹,只感到一股冰冷、锐利、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阻碍的恐怖力量,毫无阻碍地刺穿了他引以为傲的、堪比神铁的法天象地神躯护体罡气!
“噗!”
一声轻微得如同裂帛的声响。
那道凝练的银色细线,在巨灵神覆盖着厚重神铠的胸膛上,留下了一个针尖般大小的细孔。细孔周围,神铠上复杂坚固的防御符文无声无息地湮灭,如同被抹去的水痕。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拍。
巨灵神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高举巨斧的双臂凝固在半空。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膛上那个微不足道的小孔,眼中充满了荒谬和不解。这点小伤……?
然而,下一刻——
“呃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从巨灵神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和恐惧!
只见那针尖般的细孔内部,骤然爆发出无数道细密如牛毛的银色剑气!这些剑气带着一种奇异的震荡撕裂之力,如同亿万把微小的、高速旋转的利刃,以那个小孔为中心,疯狂地在他庞大坚韧的神躯内部肆虐、切割、炸裂!
“咔嚓!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密集骨裂声、筋肉撕裂声如同爆豆般从巨灵神体内炸响!他小山般鼓胀的胸膛瞬间塌陷下去一大片,坚硬的胸骨被内部的剑气风暴绞成了齑粉!狂暴的力量沿着经脉血肉疯狂传递,瞬间重创了他的五脏六腑!
“噗——!”巨灵神再也无法支撑,巨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轰然向后软倒!他手中那柄缠绕着怨魂血光、重逾万钧的宣花巨斧,在失去主人力量掌控的瞬间,被那股因剧痛而失控的倒拽之力猛地拉回!
那粗壮如殿柱、包裹着狰狞金属护臂的斧柄末端,带着巨灵神自身倒下的全部重量和惯性,如同攻城巨槌般,狠狠地、精准无比地,撞在了他自己刚刚被剑气重创、塌陷下去的胸膛正中央!
“咚——!!!”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都为之停跳的巨响!
斧柄末端那狰狞的金属凸起,深深地、毫无阻碍地陷入了巨灵神那塌陷的胸膛血肉之中!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将他庞大的后背都顶得微微隆起!
“嗬……嗬……”巨灵神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如同一条被抛上岸的巨鲸,只剩下无意识的、破风箱般的抽气声。粘稠滚烫、泛着淡金色光泽的神血,如同决堤的洪流,从他胸口那个恐怖的凹陷处,从口鼻之中,疯狂地喷涌出来,迅速在破碎的青玉地面上蔓延开一片刺目的血泊。他那双曾经凶光四射的巨眼,此刻只剩下涣散的空洞和濒死的茫然。
整个演武场,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只有巨灵神那破败风箱般的喘息和血液汩汩流淌的声音,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所有围观者脸上的嗤笑、轻蔑、幸灾乐祸,全都凝固了,化为一片呆滞的空白和深入骨髓的惊骇。他们看着那如同山崩般倒下的巨灵神,看着那柄深深陷入其胸膛的巨斧,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陈峰的身影,不知何时已静静地立在血泊的边缘。他手中的古剑早已归鞘,墨色的剑鞘恢复了那不起眼的沉静模样,仿佛刚才那洞穿神躯、引发内爆的惊天一剑从未发生过。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那过分的苍白和眼底深处尚未完全褪去的、冰寒刺骨的金芒,昭示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踏入了那粘稠温热的金色血泊之中。靴底踩在血水上,发出细微的啪嗒声,在这死寂的演武场上,清晰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走到巨灵神那颗硕大的头颅旁边,目光垂落,看向血泊中,那几片被巨灵神踏碎、又被其污血浸泡的青色玉佩残片。最大的一块,正是之前他指尖未能触及的那片,断裂的棱角在血水中反射着微光。
陈峰俯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极其小心地,仿佛拈起一件稀世珍宝,将那片最大的、沾着血污的碎玉,从粘稠的血泊中拈了起来。温润的玉质触感依旧,只是冰冷了许多,断裂的茬口沾着刺目的金红。
他站起身,将沾血的碎玉残片举到眼前,指尖缓缓抹去上面的血迹。然后,他微微侧过头,视线如同冰冷的剑锋,扫过演武场边缘那些噤若寒蝉的围观者,最后落在血泊中仅剩一口气的巨灵神那失焦的巨眼上。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战斗后的沙哑,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凿进所有人的耳膜深处:
“现在,”陈峰的指尖捻着那枚染血的碎玉,声音如同寒潭深处凿开的冰,“谁才是废物?”
死寂在演武场上凝固,如同冻结的云海。唯有巨灵神破风箱般的残喘,以及那粘稠神血从斧柄深陷的恐怖伤口中持续涌出的汩汩声,是这片死寂中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所有目光都死死钉在场中那个青衫身影上,看着他指尖那枚沾血的碎玉,看着他脸上冰雪般的漠然,一股源自本能的寒意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陈峰的目光缓缓移开,不再看脚下那滩巨大的、仍在扩散的金红色血泊,也不再理会那些惊骇欲绝的目光。他微微仰起头,视线投向演武场之外,那翻涌不息的浩瀚云海深处,投向云海之上若隐若现的、代表着天庭至高权力核心的巍峨宫阙群。浮空岛屿边缘的符文光幕,在他冰冷的注视下微微荡漾。
就在他转身,准备踏出这片狼藉的血污之地时——
血泊中,巨灵神那颗硕大的头颅极其轻微地抽动了一下。他那双因剧痛和失血而涣散失焦的巨眼,似乎捕捉到了陈峰转身的背影。一丝极其微弱、模糊不清的、如同濒死野兽从喉管深处挤出的气流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大……人……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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