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忱将莫拉放在床上时，她肥厚的手指立刻勾住了他的衣领，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往下拽。

脂粉混合着油腻的甜香扑面而来，星忱下意识地偏过头，用手掌挡住了她凑过来的脸。

“怎么？”莫拉挑眉，肥厚的眼皮耷拉着，露出一丝不悦，“刚答应结契就想反悔？还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星忱的声音很淡，“没有。斗兽场的血腥味太重，我洗干净再……”

“嗤，还挺讲究。”莫拉松开手，不屑地嗤笑一声。

她意外地没有再强迫，“快去快回，别让我等太久。”

浴室的门关上的瞬间，星忱紧绷的脊背骤然垮了下来。

冷水从头顶浇下，冲刷着身上的粘腻，却洗不掉那股深入骨髓的恶心。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脸颊的红肿还未消退，淡紫色的眼眸里布满了红血丝，像一头困在牢笼里的困兽。

为什么偏偏是他？

当年在中央星，他拼了命地学习，拼了命地变强，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彻底摆脱莫拉的控制，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

可现在，他不仅回来了，还要主动钻进这副枷锁里。

指尖触到洗漱台上的玻璃罐，他猛地抓起，狠狠砸向镜子。

“哐当”一声脆响，镜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碎片飞溅，其中一块划破了他的脖颈，渗出血珠。

死了是不是就解脱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脑海。

只要一死，就不用再面对莫拉，不用再忍受这种屈辱，也不用再让苏暖因为他而陷入危险……

可他刚要伸手去捡更锋利的碎片，莫拉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那些‘朋友’的骨头，一根根拆下来喂狗。”

星忱的动作僵住了。

冷水顺着脖颈的伤口滑进衣领，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他死了，苏暖他们怎么办？

莫拉的手段，他比谁都清楚。

他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任由冷水浇透全身。

浴室里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他压抑到极致的、几乎听不见的呜咽。

“星忱！你掉水里淹死了？！”门外传来莫拉不耐烦的催促声。

星忱深吸一口气，用毛巾擦掉脸上的水，也擦掉眼底的脆弱。

他站起身，换上干净的浴袍，推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的灯光暧昧，莫拉已经褪去了外裙，只穿着一件紫色的丝绸睡裙，布料紧紧贴在身上，将臃肿的曲线暴露无遗。

她半躺在床上，看到星忱出来，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过来。”

星忱走过去，站在床边，没有动。

“怎么？还在生我的气？”莫拉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语气带着刻意的温柔。

“别忘了，是谁在你快饿死的时候把你捡回来，是谁花钱送你去中央星，让你进最好的学校读书？没有我，你现在还是个在垃圾堆里找吃的野狗。”

星忱的指尖掐进掌心，那些被她当作“恩情”的过往，在他看来全是枷锁。

学校里的每一次考核，每一次被当作“莫拉的人”而疏远，每一次想逃离却被她的眼线监视……

那些日子，他宁愿自己真的死在垃圾堆里。

“对了，我当时还花钱让你去兽夫培养学院进修，听说你还是那里的优秀毕业生？正好，现在就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星忱依旧没说话，只是垂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

莫拉见他这副样子，反而笑了，她抬起自己的右手，肥硕的手指上是各式各样的结契环，金色的、银色的、蓝色的，层层叠叠，几乎看不出原本的肤色。

只有无名指上空空如也，一条结契环都没有。

“看。”她晃了晃手指，语气带着炫耀，“这么多年，多少雄性求着跟我结契，我都没给他们这个位置。这个无名指，是特意给你留的。怎么样？开心吗？”

星忱看着那根空荡荡的无名指，突然笑了。

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可那双淡紫色的眼眸里，却像结了冰的湖面，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开心。”他轻轻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自己的心脏。

星忱的目光落在莫拉那根空荡荡的无名指上，眸中满是嗤笑。

他太清楚了，莫拉从不会为任何雄性保留无名指的位置，所谓的“特意留下”，不过是哄骗他的把戏。

在她眼里，雄性从来都是用完即弃的玩物，今天可以是他星忱，明天也可以是任何一个长得顺眼的雄性。

可他还是答应了。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苏暖的手。

她的无名指纤细白皙，上面已经烙印着好几个结契环，冥渊的暗红，裴撤的冰蓝，伊森的墨绿，每一个都清晰而鲜活，那是真正的羁绊，是彼此交付真心的证明。

如果……他能早点和苏暖结契，是不是他的结契环，也能烙印在她的无名指上？

和他们挤在一起，接受她温柔的注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用力掐灭在心底。

太晚了。

从他答应莫拉的那一刻起，就注定和那些温暖绝缘了。

“发什么呆？”

莫拉的耐心显然耗尽了，肥厚的手掌突然拽开他的浴袍，冰凉的指尖直接按在他的腰腹上，粗糙的掌心摩挲着紧实的腹肌，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啧啧，没想到当年在垃圾堆里捡的脏小孩，会长成这么一副好皮囊。”

星忱的身体瞬间绷紧，像被毒蛇缠上般恶心。

他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皮肤上游走，那些触碰带着黏腻的温度，烫得他几乎要发抖。

莫拉的手指猛地收紧，掐得他皮肉生疼。

“小时候多会说话啊。一口一个‘莫拉大人最好看’‘莫拉大人最温柔’。

要不是被你那些甜言蜜语哄得高兴，我凭什么花钱送你去中央星？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连句好听的都不肯说了？”

星忱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厌恶。

小时候的甜言蜜语？

那是一个快要饿死的孩子，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学会的乞讨。

他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她用肥腻的手指捏起一块面包，听着她笑着说“喊好听点就给你”，于是那些违心的谄媚便从喉咙里滚出来，像吞了一口又一口的脏水。

他以为离开地下城，就能把那些肮脏的过往连根拔起。

可原来，根早就长进了骨血里。

无论如何厌恶自己，他也无法挣脱看眼色，讨好和谄媚。

苏暖知道他比她大，但对他的每一声“姐姐”，她从没有戳破过。

她看向他时，眼神里满满都是纵容的爱意，而不是眼前这个雌性这般只有贪婪的欲色。

“怎么不说话？哑巴了？”莫拉的声音沉了下来，指尖更用力地掐进他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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