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的目光落在黎墨身上，语气是惯有的温和：“我记得你为了获取灵魄，曾在亚特兰蒂斯幽海用暖暖的血做过祭祀。”

可说出来的话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刺破了控制室内微妙的平静。

黎墨的脸色瞬间褪尽血色，放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不敢去看苏暖的眼睛，那是他心底最深的疤。

为了从幽海深处取出灵魄复活族人，他明知苏暖的身体无法承受血脉祭祀的强度，却还是用她的血液献祭。

祭祀仪式上，苏暖的血几乎流尽，气息奄奄，那双眼失去焦距的模样，成了他此后无数个夜晚的梦魇。

后来他想把灵魄送给她赔罪，她却只是摇摇头，连碰都不愿碰一下。

“嗯，还在。”黎墨的声音低哑无比，每个字都带着沉重的愧疚，“一直贴身收着。”

苏暖的指尖微微一颤，看着黎墨此刻紧绷的脊背，心头的涩意却渐渐被另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伊森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片刻的凝滞。

“灵魄源自亚特兰蒂斯幽海，本身就蕴含着纯粹的血脉能量，又吸收过暖暖的血，与你们二人的气息深度绑定。

要破解你体内的秘术，正好可以用它来施展血脉共振术。”

“血脉共振术？”裴撤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

伊森调出灵魄的三维投影，幽蓝色的宝石在虚拟屏上流转着微光。

“简单来说，就是让灵魄同时引导你和暖暖的血脉能量，在你体内形成共振。

暖暖的血能中和秘术的阴寒之力，而灵魄的本源能量可以冲刷被秘术堵塞的结契腺体，但这个过程……”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黎墨，语气凝重：“灵魄会将共振时的能量冲击放大十倍，你会感受到经脉被撕裂般的剧痛，

尤其是秘术残留最严重的小腹处。而且暖暖的血脉与灵魄相连，你承受的痛苦，她会感应到三成。”

星忱倒吸一口冷气：“三成？那怎么行……”

“我没事。”苏暖立刻打断他。

看向黎墨的眼神里带着担忧，“主要是黎墨，这会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永久性损伤？”

黎墨忽然抬起头，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对苏暖的坚定：“只要能真正和你结契，这点痛苦不算什么。”

他看向伊森，“需要我做什么？”

伊森看着他眼底的决绝，点了点头。

“暖暖的血要持续滴在灵魄上，同时用精神力引导血脉流动。

而你，必须全程保持清醒，任由灵魄的能量冲刷体内血管，不能有丝毫抗拒。一旦中途溃散，不仅会前功尽弃，灵魄的反噬可能让你彻底失去所有异能。”

控制室内再次陷入沉默，舷窗外的星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黎墨紧握的拳头上。

苏暖看着他，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没事，我陪着你。”

黎墨的身体猛地一震，转头看向苏暖，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挣扎。

他太想恢复了，想真正拥有与苏暖结契的资格，哪怕要承受千倍百倍的痛苦，他都甘之如饴。

可竟有三成的痛苦……是要落在苏暖身上。

当年祭祀时她濒死的模样再次撞进脑海，黎墨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猛地看向伊森，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伊森，苏苏的那份痛苦……能不能让我替她承受？无论加多少倍在我身上，我都能扛住。”

伊森沉默地摇了摇头，灰绿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无奈：“不行。灵魄是用暖暖的血唤醒的，她的血脉与灵魄早已形成共生链接。

要启动血脉共振，必须以她的血脉为引，这三成痛苦是能量传导的必然结果，无法转移。”

控制室内的空气仿佛又凝重了几分。

冥渊暗红色的眼眸暗了暗，下意识地看向苏暖，欲言又止。

他清楚三成痛苦意味着什么，那绝不是“没事”就能轻描淡写带过的。

苍烈攥紧了拳头，金色的眼眸里满是不赞同，却知道此刻没有更好的办法。

星忱咬着唇，淡紫色的眼眸里写满了心疼，却只能看着苏暖，说不出一句劝阻的话。

他们都不愿让苏暖承受这份本不该属于她的痛苦，可看着黎墨眼底那近乎绝望的渴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苏暖感受到了周围压抑的气氛，她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黎墨的手，指尖传来他掌心的颤抖。

她抬眼看向伊森，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别担心。等回到厄洛星，安顿好瑞恩，就立刻准备仪式吧。”

她转头看向黎墨，目光温柔却异常明亮：“三成而已，我能承受。比起你要受的苦，这算不了什么。”

“苏苏……”黎墨的声音哽咽，想说什么，却被苏暖用眼神制止了。

伊森语气凝重地补充道：“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这并非普通的痛感。

灵魄的能量源自幽海，共振时的痛苦会直接作用于精神海，像是……有无数根细针在缓慢穿刺，持续时间至少三个小时。”

苏暖的指尖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她看着黎墨，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再疼，有你陪着，总能熬过去的。”

黎墨望着她眼底的坚定，心头的愧疚与感动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一句低沉而郑重的承诺：“我绝不会中途放弃。”

他绝不会让她白白承受这份痛苦。

舷窗外的星光依旧璀璨，却仿佛也染上了一丝即将到来的凝重、交织着痛苦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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