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何东风过得并不顺畅。

“平水事件”后他消停了一阵子，想安心和师傅——他老婆的表姨父学点真本事，可师傅并不想实心实意地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东风背着他耍出来的小手段，他都一清二楚，只是碍于沾亲带故的关系看破没说破罢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春节期间何东风领着已怀孕快三个月的老婆、提了烟酒给师傅拜年，说自己过去年少无知、急功近利，让师傅为他操了不少心。现在眼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他不能总这样一事无成地混日子，一辈子住在槟榔店的阁楼上。何东风的老婆谷艳芳在一旁帮腔，说姨父你就大人大量，教小何一些能够养家糊口的本事，否则，总靠你们资助也不是长久之计。

师傅收了烟酒，笑着说：“我们是亲戚，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两口子就安心在我这儿呆着，只要有我一口饭，保证少不了你们吃的。”

话已至此，何东风没再多说。转头他找到万湘辉，开门见山地说：“万哥，你得帮帮我。我老婆怀了二胎，今后用钱的地方更多了。在槟榔店打工只能维持生计，要有发展必须像你一样掌握一门手艺。我考虑了很久，马上30岁的人了，去别的行当从头开始，不如跟你学着做槟榔。无论如何，你得先把我领进门，其他事我自己去摸索。”

万湘辉本来是不打算和他有业务上的交集的，老板近期也和他交待过，不能让何东风知道了他们家槟榔的配方，更不能让他偷师学艺，免得给自己培养一个对手。面对何东风情真意切的请求，万湘辉动了恻隐之心，特别是他那句“先领进门，其他事情自己摸索”的说法，就像给他递过来的借口，让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出手，毕竟何东风平时和他交流多，酒桌上一来二去还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兄弟，我不能明着教你，但可以告诉你一些基本操作手段，其他的你自己可以去试，反正店里不缺槟榔，但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了，否则我也会遭殃。”万湘辉说。

见他松了口，何东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忙不迭地给万湘辉又递上一枝烟，兴高采烈地说：“万哥你放心，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嘴严！”

何东风脑瓜子确实灵活，只偷偷跟着万湘辉操作了一阵，就将槟榔加工所大需的香精香料及后期工艺掌握得八九不离十了。在槟榔店帮了几年工，对如何选籽洗籽、发制入味和切籽点卤等工序早有了解，唯一对如何把控槟榔的口味香型没有入门。现在万湘辉帮他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何东风开始暗中尝试着自己加工起来。

第一批样品，是他和谷艳芳趁夜深人静时鼓捣出来的。切开一颗槟榔果，两人分别尝了半边，发现味道和店里对外销售的口味大相径庭，闻起来香，嚼起来甜味不足、余味不长，他们也说不出是好是坏。

槟榔的劲儿还是蛮大，不一会工夫谷咸鱼芳就两颊菲红、额头沁汗，心跳也跟着急速而厚重。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飞快地吐出槟榔渣：“差点忘了，医生要我尽量少吃槟榔。”

“医生的话要信但不可全信，有的医生还让人少吃饭呢。”何东风看着妻子，自从知道怀了二胎之后，她就给自己周详的孕期食谱，哪些能吃，哪些不能碰，哪些要额外补充……注意事项一一写在小本本上，拿不准时就参考参照。当然，她最在意在还是这胎是不是儿子。

他亲昵地拍拍谷艳芳的脸，笑道：“我们俩研究出来的产品，你不提意见，我找谁去试？”

谷艳芳没有被他问住，她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都是门外汉，真正能说出个一二三来的只有顾客。你看为样行不，明天你送货的时候，额外送一包我们做的口味给店老板，就说是我们在尝试新产品，请老顾客帮忙试口味。让他们先尝，下次送货时你再问他们的反馈意见。”

“众口难调，到时候你一言我一语，也不知道谁对谁错，你还没地方找人说理去。”

见老公一副不开窍的样子，谷艳芳又好笑又好气，嗔怒道：“活人能让尿憋死，你就不会想想办法？多送几个地方可以多方面听建议，真正能说出意见来的地方我们重点送，比如‘在水一方’曾老板就可以重点送，她那里江湖上的朋友多，都是‘老口子’，槟榔一放到嘴里就有数。”

何东风呵呵一笑，憨憨地看着谷艳芳，第一次发现她会算计，并不是平时表现出来的“一孕傻三年”的状态。

他凑近到谷艳芳面前，像上级夸赞办事人员似的拍着她的肩膀道：“小谷同志讲得很有道理，就按你说在办。”说着，就在抱住谷艳芳，手伸进她衣内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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