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报复
这小子,马屁倒是拍得山响。
颜惜雪笑了笑,没接这话茬。
没多大会儿,王贵芳额上渗着汗珠子,眉眼却带着笑意,小跑着过来了:“颜同志,都装好了!”
瞧着那满满当当的一车,颜惜雪这才点了头。
王贵芳拉着她的手,眼圈有些泛红,一个劲儿地叮嘱:“路上慢点,留神着。得空了,就回来看看我跟带娣。”
颜惜雪应了,又转头嘱咐她:“王姐,厂子如今是你的了,可得用心经营好。”
车刚颠簸到石桥村村口,就有人眼尖瞅见了,冷不丁飘来一句阴阳怪气的调侃,“哟,这不是卷着钱跑路的颜同志吗?怎么又舍得回来了?”
“可不是,还以为往后再也见不着影儿了呢!旁边那个男的,不就是个啥也不会的草包!”
颜惜雪压根没搭理,领着人径直往村里头走。路过那几个说闲话的婆娘身边时,她脚下步子都没顿一下。
“不信的,自个儿去五四广场瞅瞅。”话撂下,人就走远了,后头那些嘀嘀咕咕的声响也渐渐听不真切。
打从颜惜雪进了村,后头就影影绰绰跟上些人。等她到了广场,身后头黑压压的,怕是小半个村子的人都跟来了。
颜惜雪立在广场中央,扫了一圈众人脸上各色的表情,伸手哗啦一下,便将盖在鸡笼子上的黑布给扯了下来。
一笼子扑棱棱活蹦乱跳的鸡鸭,赫然现于人前。方才还嗡嗡议论的人堆里,霎时间鸦雀无声。
颜惜雪的声音不疾不徐:“鸡和鸭,我都带来了,大伙儿甭惦记了。”
她又扫视众人,“眼下,各家各户派个人出来,按人头领鸭子。”
起初,众人一听有鸡鸭分,都挺乐呵,脸上笑开了花。可没过片刻,就有人挤到颜惜雪跟前,拉长了脸。
“颜同志,你这么分,那不成!”
颜惜雪问她啥说道。
来人是村东头的张大娘,她撇着嘴,嗓门拔得老高:“我们家就我跟老头子俩人,按人头分,那不就俩?那起子人多的人家,呼啦一下分走十几只,凭啥呀!”
颜惜雪略一琢磨,瞅着张大娘,慢悠悠开了口:“大娘,这只是头一批。先用来抗灾的,这些鸡鸭的可是吃那些害虫的。而且往后,还有奖赏的章程。”
她顿了顿,声音清清楚楚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谁家的鸡鸭养得好,养得肥,到时候,我颜惜雪自个儿掏腰包,再奖他一对鸡鸭!”
张大娘眼睛蓦地亮了,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哎哟!这法子中!这法子公道!”
老黑在边上瞅着,对颜惜雪这人,是越发咂摸出点味儿来。
这女同志,年纪不大,脑子却转得飞快,三言两语就把这眼瞅着要呛起来的火给按下去了。
不是一般人。
分鸡鸭的时候吵吵嚷嚷,倒也还算顺当。等各家各户都领了鸡鸭,眉开眼笑地散了,老黑这才凑到颜惜雪跟前。
“颜同志,你这……真行!”他冲着颜惜雪翘了个大拇指。
“鸡鸭也都送到了,我瞅着也没我啥事儿了,就先回去了。”
颜惜雪点了下头:“黑哥,今儿个可真是劳你大驾了,大老远帮我跑这一趟。”
她又补了一句:“往后你要是有啥用得着我的地界,只管开口。”
老黑咧嘴一笑:“颜同志忒客气!那我就先撤了!”
瞅着老黑的背影消失在村口那棵歪脖子树后头,颜惜雪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广场上还剩下些鸡鸭,另有几筐子鸡蛋。
师明凯走过来,搭了把手,俩人一起把东西往家里拾掇。
回了家,颜惜雪翻出几床旧棉被,又寻了些干稻草,在屋子犄角旮旯铺了个简易的窝。
她仔仔细细把那些鸡蛋一个个码进去,又小心盖好,“明凯,这些蛋可得好生看着,再过些日子,就能孵出小鸡崽小鸭崽了。”
师明凯瞅着那些圆滚滚的蛋,嗯了一声。
“妥了,我肯定护好它们。”他看了看外头已经擦黑的天色,“不早了,你也颠簸了一天,赶紧歇着去。”
夜,愈发深了。
颜惜雪睡得正沉,迷迷糊糊中喉咙有些发干,便摸索着起身想去倒口水喝。
刚挪到堂屋,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极轻的窸窸窣窣。
谁?这念头让她心尖一跳,睡意登时跑了个没影。她敛住呼吸,踮着脚尖悄没声地挪到门边,从门缝里往外头张望。
院子里的月色不算亮堂,但她还是看清了,那道人影……是陈开诚!他怎么会在这儿?!
颜惜雪脑子“嗡”的一下,下意识就想转身回屋去喊师明凯。
“颜惜雪!”陈开诚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带着股子说不出的阴冷,激得她浑身汗毛都乍了起来,“你给我站那儿!”
颜惜雪手脚发软,哆哆嗦嗦去够门栓,可越是心急,那门栓越是纹丝不动。
“吱呀——”一声轻微的响动,陈开诚已经推开院门闯了进来!他一把攥住了颜惜雪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吓人。
“颜惜雪!你还我的人生!都是你!我要你不得好死!”他咬着后槽牙,眼珠子布满了红丝。
颜惜雪手腕处传来一阵剧痛,她惊恐地看着他那张扭曲的脸。
“陈开诚你放开我!是你自个儿作孽,怨不着旁人,跟我有哪门子干系!”
“我不管!我不好过,你也甭想好过!”陈开诚死死抓着她不松手,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颜惜雪又怕又急,跟这种疯子掰扯道理,那是对牛弹琴,“你再不撒手我就喊人了!明凯就在屋里睡着,我一嗓子他就醒了!”
陈开诚却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脸上扯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他猛地往前一逼,几乎要贴到颜惜雪的脸上,声音阴得能滴出水来。
“喊啊!你只管喊!老子如今烂命一条,啥都不怕!大不了,一块儿完蛋!”颜惜雪被他这副不要命的架势骇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她张嘴就要尖叫。
“砰!”
里屋的房门猛地被人从里头一脚踹开,师明凯那高大的身影霎时出现在门口。他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上前,狠狠一脚就将陈开诚踹得倒飞了出去!
陈开诚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痛极了的闷哼,挣扎着还想爬起来往上扑。
师明凯声音冷得像冰碴子:“陈开诚,你小子要是再敢缠着不放,我现在就喊人,让全村人都晓得你这个劳改犯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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