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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长子


  经过例行的礼仪,酒宴开始,县令向长安君一一引荐了县尉、县丞、三老,长安君常规给予劝勉。县府的酒宴也没有美女歌舞侑酒,一路看惯了美女的长安君明显有些失望,但他知道这时必须克制自己。中午喝的酒多了,他明显还有些头痛,各官员频频举觞,别人都一饮而尽,他也只沾了沾唇。

入夜,酒宴散去,两边开始商谈县内的各项事务。关于府库的清查、人口的造册等项均留待以后完成,今天主要是商议城内的布防问题。樊于期提出,府库的警卫、城内的治安和四门的看守均由自己带来的郡卫承担,可以从县卒中挑选二百人充实郡卫。县令提出,郡卫只需要承担郡守府的守卫,县内的工作,如府库警卫、城内治安、城门看守就不劳郡卫了,由县卒来做就可以。由于郡尉并不驻于长子,郡卫大都驻于屯留,长子县的警卫工作交给长子县就行。

樊于期坚持道:“长子为郡治所在,长子守御必也属郡卫,贵县辅之。”

县令道:“秦律,各县自守其地。郡卫所守者,郡也,非一县也。上党十七城,皆郡卫所行,非独长子,若他县有警,郡卫有征,县将奈何?”

樊于期道:“贵县所虑过矣。他县有警,郡卫固当平之,然亦当谨守其县,无所忧也。”

长安君问道:“郡县两卫,设为左右营,均归于郡,其可乎?”

县令道:“本县有警,其托于郡可乎?”长安君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长子县百里,每天不知道要出多少乱子,如果不设县卒,这些最终都要报到郡里来处理,那自己怕是要焦头烂额。

樊于期也问道:“郡守驻长子,长子有警,贵县其能独守,而令守安坐府中乎?”

樊于期的问题也击中了县令的要害,如果不让出长子县的城防,郡守安危的责任就都系于长子县,县令也担不起。他于是提议各守两门,樊于期提出郡卫必守三门,否则无法保证郡守的安全;但府库可以继续让县卒防守。城内的治安则由双方每天轮换,但郡卫发现的警情,也还是交由县里处理。

县令问道:“各门警事颇多,当付于郡乎?”

樊于期道:“诸门有事,非关匪情,自当报县处之,郡不与也。”最终长安君决议,长子四门,郡卫守三门,县卒守一门;日常的巡逻由郡县两级各巡逻一天;府库由县卒把守。郡卫发现的日常警情,一律报县处理,郡里不越级操办。反之,县卒发现的重大事件,也必须立即报郡。具体事项由郡丞和县丞协商决定。明天,郡丞和县丞共同巡查府库,县府和郡府各曹协助办理。

协商完毕,长安君回到郡府,樊于期也辞去。长安君问刑曹道:“郡与县,君臣也,何逆之甚也?”

刑曹回答道:“君之以君与臣何也?王与相,君臣也,王有令,其可不经相而发乎?而相有议,王其不听乎?”

长安君道:“彼王非贤,政归于相,非所谓也。”

刑曹道:“非独秦若是,诸侯皆然。君赖臣以成事,君不贤,臣可补之。臣不贤,君但罢之而已,事遂不可绾!”

长安君道:“是以君轻而臣重乎?”

刑曹道:“昔齐王使使者问赵威后。威后问曰:‘岁亦无恙耶?民亦无恙耶?王亦无恙耶?’使者不说,曰:‘臣奉使使威后,今不问王而先问岁与民,岂先贱而后尊贵者乎?’威后曰:‘不然。苟无岁,何以有民?苟无民,  何以有君?故有舍本而问末者耶?’是以孟子曰:‘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长安君道:“君者,首也;臣者,心腹也;民者,四肢也。安有重四肢而轻首乎?非所论也!”

刑曹道:“无四肢心腹,首乃焉存?”

长安君道:“人刑刖则活,斩首则死,是以知君重而民轻也!”

两人完全说不到一处,刑曹只得住口不言。

不过长安君的任性还只是停留在嘴巴上,实际行动中还没有肆意妄为。第二天,他随着樊于期去巡查府库、账册,这本来只要樊于期和县丞两边对账就行了,有了长安君在侧,各方都有所不安;本来大面上能过得去的,也就不心深究,但当着长安君,谁也不敢大意,账对得十分仔细,每一处错漏都要追查到底。结果一天下来,府库还没有查完一半,别的事自然也就谈不上了。

第三天,无伤从屯留到来长子与长安君相见。樊于期只得停止巡查府库的工作,陪着长安君与无伤会面。

无伤早在四月就从河东启程来到上党。进驻屯留后,立即全面接管了县的防御。他虽然是郡尉,但爵五大夫,本人久经阵战,卫队编制达千人。他很早就到了上党主持军事工作,不过限于当时的政治条件,他的职权范围只及长平地区,丹朱岭以北的地域他也没有到过。这次让他复任上党尉,并明确指示他进驻屯留,而与上党守所驻的长子不同,其实是给予他更大的权力,不受长安君干扰地全面指挥对赵军事。

这种事情无伤以前也干过,秦公子下到军中,担任一个职务,而事情总是交给副手来干。仗打赢了,功劳是公子的;仗打输了,过失是自己的。无伤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不以为意。他这次来,主要是和樊于期讨论,因为这一次不是他一个人辅佐长安君,长安君还有一个少傅樊于期,还担任着郡丞的职位。他要搞清楚,自己是负责整个军事行动,还是只负责指挥作战。

见面后,无伤首先常规地报告了自己到达上党后观察到的情况:“上党多赵人,以之伐赵,甚不便!必也选其精锐,多收其质,劝以刑赏,乃得其用。自上党至赵无他途,但出漳水而已。依臣之见,上党兵不出境,惟屯漳水,征而不战,以待赵人可也。”

长安君问道:“兵屯漳水,其有粮乎,其有邑乎?士卒何以越冬?”

无伤道:“漳水地险,民少粮乏,无以屯兵。惟掘壕自守,一仰于郡也!虽然,愈于越境。诚出赵境,乃彼故国,恐有不测。”

樊于期道:“秦律,兵自出境,取食于敌,粮无二载。未闻屯兵境内,而取食于郡者也。”

无伤道:“喏!赵人不耐炒粟,一赖糇粮。愿郡备糇粮十斤,以为军用。”

樊于期道:“十斤炒粟,足支一月。十斤糇粮,未足十日之需也。奈何舍大而取小?”

无伤道:“上党亦无人能备糇粮,赵人亦不耐,是以舍之!”

长安君问道:“昔者太原军征也,所备者何?”

无伤道:“太原军出,战于荥阳,秦地也。所备者亦糇粮也,而取食于荥阳、洛阳。”

长安君道:“上党备粮于漳水之边,士有十日糇粮,可至邯郸,得取食于赵也。”

无伤复问道:“其有伤损者,奈何?”

樊于期道:“可送归黎城,自有医治。”

无伤道:“邯郸至黎城,往来不下十日,恐无及也。”

樊于期道:“长子当备车乘往来运之,大夫勿忧!”

商议至此,无伤明白,自己只负责前线指挥作战,后勤工作均交由长安君他们负责。但他对长安君道:“上党,故晋地也,附秦者少,附赵者众。君其察之,勿为贼害也。臣引军之出也,二公可居屯留。屯留虽小,足以自守。”

又叙了些闲话,长安君和樊于期向无伤通报了一些咸阳的政治动向,然后对无伤道:“大夫居于屯留,长子尉府,久无人居,恐芜。今长子兵多,愿借尉府屯兵。谨奉!”

无伤道:“何伤也。吾但居于驿可也。得所命,旦日即归。”

樊于期问道:“尉需兵几何?”

无伤道:“依律,郡所出兵多不过万。”

樊于期道:“不然。尉府所令,制赵军于邯郸,万人恐难为也。”

无伤道:“臣得万人精锐,必制赵军于邯郸,不敢远离。多亦无益。”

樊于期道:“臣愿得卒三万,以助尉。”

无伤道:“上党人民稀少,三万众恐难卒得。”

樊于期道:“士不战则不练。得卒三万,远征于外,胜观兵多矣!且大夫引精锐于外,上党无兵,无以为援。”

无伤道:“上党户口、府库,大夫皆知,可斟酌而行。臣谨奉。”

樊于期又问道:“何时起兵,集于何处?”

无伤道:“年后起兵,集于……黎城!兵发时,愿备糇粮干戈。”

樊于期道:“谨喏!”

第二天,无伤即离开长子,返回屯留。樊于期继续巡查长子府库,并下令所属各县,提前上计本县户口、府库、田亩、器械等项。

上党郡在当时,包括长子、屯留、余吾、铜鞮、襄垣、泫氏、高都、黎城、陭氏、端氏等十县,每县数千到一万户,全郡大约十万户。要从十万户的邑民中,征兵三万,几乎要抽空郡内所有的壮年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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