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启封城下
取得了陈留的粮草,刘季奉郦食其为广野君。郦食其的弟弟郦商趁着天下大乱的机会,在大约六个月前也聚集起四千人,现在则跟着哥哥一起投靠了刘季。刘季任命他为将军,率领陈留新得的士兵,一齐攻打启封。
大梁被大水冲毁后,大梁周围成了一片湿地,无法居住,陈留、启封是大梁人主要迁居的地方,这两座小城迅速崛起成大梁的替代品。负责这一带防御的军官叫赵贲。可能由于兵力不足,赵贲将兵力集中于启封,毕竟这里的城池比较紧固,经济也更发达。在得知陈留被攻克后,赵贲立即率军前来收复。
陈留、启封间相距不过五十里,在刘季这样远程奔袭的高手眼中,也就是几步路的事。而赵贲可能还没能适应这种大距离的运动作战,依据以前的经验,认为刘季还在安全距离之外。刘季只一次打击就在启封城北击溃了赵贲,樊哙在这场战役中战功卓著,斩秦军侯一人,斩产六十八级,俘虏二十七人。赵贲逃回启封,马上被刘季包围。
刘季在退回砀县时,兵还不满一万。出击以来,他连得傅宽、刚武侯、郦商等部兵马,实力扩充了一倍不止。赵贲在启封的部队估计只会有数千人,远不是刘季的对手,虽然依托启封顽抗,但朝不保夕。他急向后方求援。
距离他最近的秦军,是白马守军杨熊。白马是黄河的一个重要津口,可能是东郡粮草北运邯郸的一个重要节点。杨熊可能是将门之后,与秦王时的大将杨端和有血缘关系,承担着这样一个重要的任务。按理,杨熊的作战任务中应该不包括进入砀郡,救援二三百里外的赵贲。不过杨熊作为将门之后,总还是希望能有仗打,而不是在后方守卫一个渡口,只负责往前线押粮运草。
刘季得知杨熊起兵来援后,先派一支小部队与杨熊接战,且战且退,将杨熊吸引到距离启封六十里左右的曲遇。刘季在这里埋伏下重兵,除了他自己外,曹参、樊哙两名五大夫均参与作战,连舍人傅宽也投入了战斗。有备打无备,杨熊大败。曹参俘虏了秦军司马和御史各一人,傅宽得以斩首十二级,宛朐人靳歙斩秦骑兵千人将一人,斩首五十七级,俘虏七十三人;就连为刘季驾车的夏侯婴也得到俘虏六十八人,招降八百五十人的战绩,还缴获一方官印。曹参被晋爵执珪,樊哙、傅宽都晋爵为卿。不过他们都比不上夏侯婴。因为是刘季的车夫,又与刘季为生死之交,曾拼了性命保刘季不吃官司,夏侯婴在刘季起兵的第二天就被封七大夫,招降了四川监后即被提升为五大夫,击败李由后就被封为执珪,地位和战功卓著的曹参一样,比周勃、樊哙都要高不少。而靳歙则被赐爵临平君。
杨熊兵败逃往荥阳,被二世派人就地斩首。
大约在与杨熊作战期间,刘季竟然意外地与在韩地游击作战的韩广、张良接上了关系。
那天夜间,刘季例行到各营巡查。行前他吩咐留在帐中的卢绾,一旦前方的灌婴有消息到,立即派人告诉他。向卢绾交待完毕,刘季就上了夏侯婴驾的车,参乘(即车右)是沛县人周緤。舍人傅宽率领一百骑兵在后面跟随。
刘季长期在秦军中担任步兵官员,他对骑兵战术并不十分了解。在横阳他得到一支数百人的骑兵,刘季只知道骑兵行动迅速,一般让他们担任传递消息的任务,作战时只承担骚扰战斗,还不会用他们攻坚陷阵。这次远出白马作战,他让前赴白马的七大夫灌婴带走了三百骑兵,主要是让他们快速传回前线的消息,另外利用他们机动性强的特点,便于骚扰杨熊所部。在启封只留下了不足二百骑兵,统由傅宽率领,作为自己的卫士和传令兵。这次外出巡营,他带上了傅宽和一百骑兵。傅宽虽说是骑将,但也只会指挥骑兵冲锋,也不是很懂骑兵战术。
目前,刘季所部只有三名五大夫:曹参、周勃和樊哙。这三人都是从沛县跟随刘季起兵的旧部,在多次作战中表现出英勇无畏的气概和带兵打仗的能力,多次率部先登和陷阵。和傅宽一起投奔刘季的魏军五大夫,后来跟随魏王豹北上,加入了项籍的作战序列,只有傅宽带着自己的骑兵小部队留在刘季军中。
刘季现在有士兵大约两万余人,刘季亲自率领一万余人,由樊哙、卢绾等一众舍人、中涓具体管理,剩下的一万余人分由曹参和周勃统领。
舍人、中涓统兵,是刘季所部的一大特色。本来,舍人、中涓都是家仆的意思。刘季初起时为沛公,即沛县长,在沛县招募了二三千人。由于当时还没有打仗,也不知道各人的能力、才干,更谈不上功劳,刘季就按亲疏贵贱,聘任了一些人出任客、舍人、中涓等职,实际上充任文武官员。这些人职司也不固定,干什么工作全凭刘季的分派。在初始阶段,这种灵活的官制还是有一些优势。
随着势力的扩张,特别是经过一系列作战后,不少人立下了战功,这时刘季基本上不会埋没战士的战功,大体上能做到计功行赏,有先登、陷阵之功的曹参、周勃、樊哙因此脱颖而出。但在刘季的亲卫营中,带兵打仗的还是那些舍人、中涓,其中有些人也立下了很大的战功。比如宛朐人靳歙,参加了包括击杀李由在内的多场战役,斩杀敌骑兵千人将一名,斩首五十七级,俘虏七十三人,拜爵临平君,但依然还是个中涓。又比如沛县人奚涓,作战英勇堪比樊哙,但仍然只是舍人。
在刘季的大将之中,有一位地位比较特殊的人柴武。他最早是在薛县起兵,参加了东阿之战,应该和刘季一样都是投奔项梁的地方势力;起兵时的兵力有二千五百人,也与刘季起兵时的兵力相当。项梁战死后,他可能率部回到彭城,被楚怀王派往刘季的军中,接受刘季的节制。柴武在刘季军中地位比较超然,被尊称为“柴将军”。虽然也是刘季的部将,但与曹、周等人地位有别。
大致说来,刘季目前的主要将领有曹参、周勃两军,柴武一军,以及刘季自己率领的亲卫军,他们分别在启封的四面设营。刘季巡营,就是巡查这四支部队的营盘。
被派往白马的灌婴是睢阳人,原来是个布贩,由于在成武、杠里等战役中作战英勇,被晋升为七大夫。出兵白马是灌婴第一次独立率领军队作战。七大夫是刘季自己起的名,大致相当于秦朝的公大夫,大约可以率领一千人作战。这一次,刘季令灌婴率领自己亲卫军中的精锐一千人,并加强以三百骑兵,与白马来援的杨熊接战,任务是将杨熊吸引到囿中以东、大梁以西,济水岸边的曲遇一线。灌婴出兵后,每两个时辰派骑兵向刘季报告自己的位置,以及敌军的位置。灌婴昨天出发,一天时间急行军达百里,预计明天能够与秦军遭遇。但直到现在,灌婴还没有找到秦军确切的位置。这也是刘季急于得到灌婴军报的原因。
刘季乘车,带着一百骑兵一个营盘一个营盘的巡视。当他快巡视完毕时,遇上了卢绾派来的骑士。刘季以为是前线灌婴传来了战报,但骑士近前后通报道:“有客访!”
按理说来了客人,卢绾派个人接待就可以了,完全用不着派人来报信。能够让卢绾派人报信的,一定是不寻常的客人。刘季问道:“客者谁何?”
骑士道:“未知其名,前亦未见。”
刘季狐疑不定,他看了看夏侯婴。夏侯婴道:“余营未多,但速巡之乃往。”刘季听从了夏侯婴的建议,继续巡查。而夏侯婴则暗暗加快了速度,让刘季迅速地巡视完毕。
回到营中,还未下车,就见卢绾带着两人匆匆迎了出来。刘季在车上一看,不等马车停稳,一个纵身从车上跳下来,飞步跑到客人的面前,大声叫道:“子房!”
张良和另外一人也快步过来,三人相距十步,张良和那人都停了下来,俯身见礼。但刘季哪里顾得上行礼,上前一把就抱住了张良。张良形容瘦小,而刘季则是个壮汉,刘季的拥护几乎要将张良给包裹起来。旁边那人见了,颇有些无奈地立在一旁。
张良拍了拍刘季,让他松开自己,对刘季道:“韩王成愿访沛公。”
刘季似乎这时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人,转身过去。那人行礼道:“成素闻沛公之名,幸得申徒之荐,得瞻尊容!”
刘季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张良。不等张良答话,卢绾赶紧上前介绍道:“韩王亲以申徒子房之荐,幸临敝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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