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婠笑道：“这哪说得准？等生下孩子都十月了，到时候冬天，孩子那么小不好赶路，今年肯定是回不来了，我也想跟我阿娘他们一起过个年，怎么都得来年开春以后才能回来。”

杜韵然道：“如此也好，你和你阿娘从未一起过年，如今也正好了。”

姜婠点头。

“那四叔呢？”

姜婠道：“他身为丞相，现在肯定是不能离开京城随我去大燕，等我快生的时候才去，估摸着也是要陪我在那里过年的。”

杜韵然点头道：“那等你快生了，我也去陪你。”

姜婠道：“你可别来了，折腾，到时候已经入冬，天寒地冻的出行北上，可遭罪了，你去的话肯定得带着宁姐儿，折腾你自己就算了，岂不是也要折腾孩子？”

自己折腾杜韵然倒是不怕，但还真不想女儿折腾。

“那我是不能去陪你了。”

姜婠笑笑，叮嘱道：“虽然这里比不上燕国冷，但也比京城冷很多，你第一次来这边，到时候可得仔细着。”

“我知道，谢琨说了的。”

姜婠点头，问起别的：“这边的济孤院如何？”

杜韵然这才一一将这边的济孤院情况告诉她，因为是朝廷支持的事情，加上杜韵然盯着，这几个月这边的济孤院已经步入正轨，救助了不少人，各种工坊也在修建。

杜韵然感慨道：“有了济孤院，今年的冬天，北境能少死好些无所依从的人。”

北境的冬天，也是天寒地冻，会死人的。

姜婠笑道：“我们做这件事，所求也不过如此。”

杜韵然点头。

“你们是要在这里逗留两日还是休息一晚就走？”

姜婠道：“待两日吧，我也不只是途径这里而已，我阿爹当年惨死在横山关外，因为宇文拓的蓄意虐杀羞辱，死无全尸，加上当时的局面，也没能好好收尸安葬，一直没有建墓立碑，”

“我想给他立一座衣冠冢，思来想去，比起徐家祖陵，他应该更愿意安葬在北境，这是他年少时就镇守的地方，”

“横山关外是他埋骨之地，也是两国交界，我想就在那里给他修建衣冠冢，从京城出发没几日后，我就让徐立叔叔先一步赶来，带人在横山关外选地立衣冠冢，还没弄好，说是还要两日，”

“等好了我们再出发，正好赶路一日抵达横山城，给阿爹立还衣冠冢，祭拜之后再入境大燕。”

现在是找不到徐朔用过的衣冠了，她带来了徐朔的一些遗物，也是可以替他入葬的。

杜韵然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这件事怎么没提前来消息？其实让谢琨去做也是可以的。”

“徐立叔叔想亲自做这件事，就让他来了。”

杜韵然了然点头。

很快，就到了总兵府。

杜韵然早已安排好了他们的住处，时间还早，孩子们在凤重钧那里也不用她管，姜婠就休息了一会儿，等醒来时，才知道有人来拜见她。

容月服侍她洗脸梳妆，一旁的杜韵然道：“是几个北境军中的将领，当年追随过先镇北王的，如今你的身份公之于众，也继承了镇北王爵，他们听闻你途径于此，来拜见你，看看先镇北王的血脉。”

姜婠想了想，低声道：“既如此，那就见一见吧。”

梳妆后换了一身衣裳，姜婠才出了外边。

她身子笨重，又身份在这里，自然不能出去见，只能在她住的这处院子的外间。

到的时候，外间堂中，除了谢琨，还等着几个全都年过半百的武将，都是北境的将领。

见着她，一个个都神情复杂也激动。

“末将等拜见镇北王殿下。”

他们都单膝下跪见礼，郑重极了。

姜婠坐下后道：“诸位起来吧。”

这些人才起身。

一旁的谢琨才一一介绍他们。

他们如今在军中都算是谢琨之下的实权将领，当年徐朔执掌北境军时，他们都受过提携，后来徐朔出事北境沦陷，他们并不在沦陷遭屠的横山关和后面七城，所以得以幸免。

后来北境收复，也立了些功，之后北境军重整，他们分别被并入新军，这二十多年北境没有战事，少有立功机会，一直不上不下的，直到去年支援西境立功，如今最差的也是正四品武将了。

一一听完介绍，姜婠才道：“多谢各位今日来看我，也多谢你们一直记得我阿爹。”

为首的将领道：“当年先王爷的遭遇和结局，末将等一直意难平，我等从未相信先王爷叛国，只是人微言轻也做不了什么，所幸如今一切清明，没想到先王爷还留有血脉在世，当真是天可怜见，”

“即便如今徐家军不复，我等出身徐家军，曾手先王爷知遇提拔之恩，依旧是徐家旧部，日后若是殿下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末将等绝不含糊。”

他说的铿锵有力，其他几个纷纷附和，都一副愿意为姜婠上刀山下火海的架势。

姜婠眼眶微红，欣慰道：“你们能记得我阿爹和徐家，就已经足够了，我虽继承王爵，但我身份牵涉两国，不染军政，大概也不会有需要你们做什么的时候，你们若有心，好好保家卫国就好。”

“殿下是先王爷唯一的血脉，能尊荣安乐一生也是极好，但不论如何，只要不是谋逆叛国之事，我等永远都愿为殿下效死。”

为首的说了后，其他几个也表态。

姜婠点头，也不对此多说，反正她也用不上，他们有心，就随他们吧。

“我让人在横山关外两国交界之地为我阿爹修建衣冠冢，过两日我会去祭拜，诸位若是有心，到时候一起去吧。”

几个人闻言，纷纷惊讶，然后又是高兴。

他们自然万分愿意。

这几个人没多久就离开了，谢琨也一并离开去处理军中事务了。

姜婠才想起问：“我舅父和孩子们呢？”

杜韵然道：“瑾姐儿想出去玩，凤将军带他们出去溜达了，连宁姐儿也被凤将军抱去了，说是傍晚再回来一起用膳。”

姜婠点头，便不担心了。

在绥阳待了两日，他们才启程前往横山关，谢琨和那几个将领也跟着一起。

抵达横山关后的横山城时临近入夜，横山关守将来迎，此人也是当年徐家军的旧部，这次是知道姜婠会经过这里，且他也与徐立一起修建衣冠冢，就没去绥阳拜见姜婠。

如今姜婠抵达这里，横山关守将赵莫山一番准备，带着这里的军民郑重相迎。

当然，迎接姜婠一行的，还有从大燕过来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凤念笙，作为大燕皇储，亲自来迎接姜婠，还来到两国边境。

姜婠惊讶极了。

“念念姐，怎么是你？”

凤念笙一身大燕皇储的装扮，更显华贵锐利，却对姜婠笑吟吟道：“你这次来，不同于上次，是作为大燕燕华公主归国，自然要隆重相迎，让世人知道你在大燕的地位，大燕初立，姑母如今不便离开上京，就让我来了。”

“其实前日就到了，听闻你在绥阳，本想去那里，但似乎也不妥，加上知道徐立大人与赵莫山将军在修建姑父的衣冠冢，就留在这里搭把手，正好等着你来。”

姜婠了然。

凤念笙看向她的肚子，有些心疼，“三妹辛苦了，这么大的肚子，若非……若非姑母想看着你生下这个孩子，本不该让你这么大月份奔波这一番的。”

姜婠笑道：“没事，我也没怎么累着。”

见姜婠也确实不像是累着的样子，凤念笙放心的点头，目光挪向边上凤重钧一手抱着一手牵着的两个孩子，扬起眉梢。

“这两个，就是三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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