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不悦道：“为什么是男孩才顺理成章？我不也是女子么？我可以继承爵位，那我的孩子不论男女，继承爵位不也都是理所当然的？”

她当初没袭爵之前，也有这个担忧，是因为大雍没有前例，但既然她可以，她的女儿自然也可以。

有她这个前例在，如今大燕又是女帝和女储君，旁人便罢，作为凤家的人，怎么都不该有这种想法才是。

世子妃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男孩袭爵，能少些质疑，三妹妹不用放在心上。”

姜婠点头，她袭爵确实是受到不少质疑，而凤重华跟凤念笙，如今也一直在遭受质疑，世子妃这样担心，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端起果饮喝了一口。

世子妃想了一下，又随口似的笑道：“说起这个，当初姑母刚自立为帝的时候，我还以为皇储必然会是三妹妹这个亲生女儿，毕竟姑母就你一个女儿，没想到竟是立了大姐姐，当真是意外。”

姜婠眸色微沉，继续不动声色的喝着果饮。

而后无奈笑笑，道：“念念姐自幼在我阿娘身边长大，是我阿娘亲手培养出来的，立她也是应当，大嫂有什么可意外的？”

世子妃遗憾道：“虽是如此，但也就是因为三妹妹这些年不在姑母身边，姑母膝下寂寞，才将大姐姐接进宫养在身边，可如今，三妹妹不是找回来了么？自古以来皇位承继，也没有越过亲生的，传给旁亲的。”

姜婠面色淡了些，放下手中的杯，看向世子妃，目光幽深，淡淡问：“大嫂，你这是在挑拨我心生不满，去和大姐争储位么？”

世子妃脸色一变，急忙摇头道：“三妹妹，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脸上眼底的那一抹心虚慌乱，是遮掩不了的。

姜婠平静看着她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世子妃忙紧张道：“我就是想和三妹妹聊聊天，但素来和三妹妹不亲近，也不知道说什么，随便说着的，当真没有这个意思，三妹妹属实是误会了。”

姜婠淡声道：“你有没有这个意思，你心里很清楚，也不用想着糊弄我，我不是傻子。”

“三妹妹……”

“我知道你和大哥一直都争强好胜，你跟尤净月争凤家长媳的地位，大哥和三哥争凤家长孙的继承，如今你们又想和大姐争储位，可你们不敢光明正大的争，也知道争不过，现在就像撺掇我去争，你们好坐收渔利？”

世子妃慌了，脸色也白了些，急忙陪笑道：“三妹妹，你这话言重了，我和夫君绝对没有……”

姜婠打断她的话：“那我把你刚才跟我说的话，去和我阿娘和二舅父他们说，让他们来判断一下，是我多心了，还是你多心了，你敢么？”

世子妃僵住，张了张嘴，却一阵都没说话。

咬牙隐忍了一阵，她在姜婠冷淡的目光中，缓缓跪下了。

姜婠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世子妃红了眼，低着头哑声道：“是我心有不甘，才生出挑拨之心，请三妹妹莫要声张，别将我这些愚蠢的话告诉姑母和父王他们，否则我担不起，夫君也担不起。”

说完，她还缓缓磕下头去，做足了恳求姿态。

姜婠只对一旁的容月道：“把世子妃扶起来。”

容月点头，上前扶着世子妃要起来，世子妃却看着姜婠，没动，目露哀求。

姜婠淡声道：“你是我的长嫂，你不该跪我，起来。”

世子妃张了张嘴。

姜婠没等她废话，冷冷道：“别让我说第三次，起来！”

世子妃见她如此态度，只能先起来。

姜婠别开眼不看她，只道：“我没有兴趣让凤家内部不和，所以今日的事情，你和大哥的野心，我自然不会声张出去，但你们，最好打消这个念头，别妄想去争不该你们争的，否则便是作茧自缚。”

世子妃松了口气，  忙道：“多谢三妹妹。”

姜婠看向她，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夫妇都心有不甘，但你们曾经只是不甘心输给三哥夫妇，想要继承凤家，那只是家族内部的龃龉，可如今凤氏为大燕皇族，你们这样，便是作乱谋反了，那是在找死。”

世子妃浑身一绷。

“你们未来是要继承西宁王府的，西宁王府的一切，也并不比当初你们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凤家差，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你们得到的已经对得起你们多年的牺牲和忍耐，人，该要学会知足，若不知足，便是害人害己，”

“我无心于大燕的权位，所以你们别妄图挑动我去和大姐争，你们有野心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藏在心里怎么都好，但不要作死，既然今日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索性给你几句忠告，”

她紧盯着世子妃的眼睛，字句有力：“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动摇大燕的江山安稳，更不允许任何人损害我阿娘的心血，否则，休怪我不念情分，我看重血缘，但于我而言，我阿娘的心血和两国的安稳才是最要紧的。”

世子妃脸色煞白，显然是没想到姜婠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姜婠不再看她，别开眼淡声道：“话到此处，大嫂回去好好思量，今日我就当你没来过这里，我也没听你说过不该说的话，之后再见，一切照旧，希望你和大哥好好想明白，安于现状，未尝不是一种对自己的成全。”

世子妃终究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看着她离去，姜婠叹了口气。

人的心，终究是很难满足的，不知道她的这些话，有没有她想要的作用。

否则日后，难免异常同室操戈。

容月有些担心，低声道：“夫人，您说这些话，世子妃会不会对您生怨啊？”

姜婠道：“她怨不怨我都只是其次，我又不和她同在一个屋檐相处，日后接触也不会很多，她是否怨我都于我毫无影响，我只希望，她和大哥不要作死，大局已定，他们若要动摇安稳，莫说阿娘，二舅父便不会轻饶。”

“那可要跟陛下知会一声？”

姜婠环顾一周，道：“不必我来知会，阿娘也会知道的。”

容月才想起，凤十二和其他暗中保护姜婠的人，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那您刚才也答应了世子妃，可陛下若是知道……”

姜婠并不担心，笑道：“阿娘既然能知道刚才的事情，也会知道我允诺了什么，她会有分寸的，这些不用我们担心。”

容月点头，不在多问。

姜婠站起来伸展了一下，道：“在这里待着也闷，走吧，出去寻个人少的地儿走动一下。”

“您不怕遇上宾客了？”

姜婠不在意道：“遇上就遇上吧，总不能因为怕遇上，就把自己闷在这里到婚仪开始不是？”

她本来也不怕遇见别人，只是大着肚子容易累，才懒得理人。

容月便没说什么，搀着她往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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