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母听完，赶紧吸吸鼻子收敛情绪，换上笑脸往里走：“走，小宝今日预备的菜，都是你爱吃的。”

大舅家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因此对我格外的宠溺，大表哥一家镇守边关，听说生个男孩四岁了没见过。二表哥在工部任六品副职，今年十九岁，尚未娶亲也没定亲，他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三表哥十六岁，已定亲，预计过两年才能大婚，每天四处乱晃喝花酒。

外公家跟我同辈分，我是最小的。十几岁以下的基本都是旁支晚辈，让着我宠溺者居多，不让着就跟他们干架，打不过就告状撒泼，下次见面继续干架。

去往偏殿，沿路眼睛四处打量，看看多没多新奇的玩意，心想着一会偷偷去后院看看，多没多新奇鸟。

仆人见到我都尊敬打招呼，眼神中带着警惕，见此嘴角上扬，嘿嘿笑出声，暗道小样就你们能防住我？！

大舅舅于鸿远见走在身前，大眼睛轱辘乱转的小外甥女，她这会坏笑出声，不知道又在琢磨什么鬼主意，无奈摇头。都被绑成球了，也不消停。

离着老远就见在偏殿外零零散散的人们在聊天，见我来了都侧目看过来，定眼一瞧好多亲戚都在，制止行礼，呲牙扬起笑脸打招呼。

靠近偏殿就听到传出嘈杂交谈声，也没在意，外公以前可是太子太傅，学识如渊，很多人拜访很是正常。

和大舅母聊天没注意，抬脚跨过高门槛，半个身子进入偏殿后才抬眼，见偏殿内布置格局变了，赶紧顿住脚，原本偏殿中间左右两侧放置的成排椅子和茶桌不见了，换成两排大圆饭桌，简单扫了一眼，左右各五张大桌，在大桌后面与墙位置，还安置了两排矮凳小饭桌，这是给上不得台面庶出准备的，今日是啥特殊的日子宴请宾客？

见外公坐在主位左侧，右侧主位空置，圆桌旁稀稀疏疏坐着人，大部分人面熟，还有不认识的，应该都是亲戚。

手被绑着，换衣服比较麻烦，下了朝直接去了学堂，没想到大舅舅带着逃学出宫，所以身上穿的还是朝服。自家人吃饭穿什么无所谓，但是这么多的亲戚在，穿朝服就不合适了，把迈入殿的脚收了回来，赶紧后退。

跟在身后的大舅舅于鸿远见身前的小丫头，半个身子进殿了，突然退了出来，侧身要跑，赶紧抬手阻拦。

不解这小丫头又要闹哪样，忙问：“小宝怎么不进去？”

无语的扬起小脸：“大舅舅，家族宴这么人，我穿朝服进去不合适！”

这大舅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了。我穿朝服进去是摆谱，还是显摆自己呢！？还是让一帮子亲戚跪我？

大舅舅立马明白意思，笑的宠溺：“没事进去吧！都是族亲。”

听完犹豫间，就听外公在殿内唤自己：“小宝，进来！”

这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看来身体挺好，进去尴尬又不是我，换上笑脸。

换上得体仪态，笑呵呵走向外公，远远脆声声问好：“外公好！”

这老头胡发皆白，眼睛锃亮有神，气色也好，活一百岁没问题。

众人赶紧起身跪地见礼，见此给大舅舅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换来大舅舅淡笑不语，挑挑眉笑呵呵走向外公。

身穿朝服不能坐在下首，自然走到右首主位，见太师椅子下方摆放的小马凳，看来穿不穿朝服，这个位子都是给我留的。

踩上马凳，豁然转身坐上太师椅，端起小脸才开口：“都是自家人，诸位免礼。”

外公于青轻捻胡须，勾唇满意看着外孙女的表现，见下首众族人起身，才开口：“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都坐！”

见大家落座才又开口：“人老了就时不时思亲，近日闲来无事，就想着大家聚聚，聊聊天，永州君不是外人，大家不用拘谨。”

下首落座亲戚，听完各怀心思，面上纷纷笑呵呵迎合。

不多时外婆被十几位夫人簇拥而来，站起身站在小马凳上相迎，远远的笑盈盈唤人：“外婆好！”

外婆听到甜甜的唤声，就知道小皮猴子在唤自己，慈爱笑着忙回：“好!好！外婆好着呢！”

身穿朝服不能下去相迎，就站在原地等着外婆被舅母扶着走近，外婆年岁大了，眼神不好，离得远看不清人。

等走近，坐下等夫人们见礼，可外婆岁数大了腿脚不好，见外婆被扶着下跪，皱起眉头，刚想出声制止，就听外公轻咳一声，侧头看向外公，见他轻轻摇头制止。

暗自思索外婆眼神不好，腿脚也不好，让她老人家跪，顿感头嗡嗡疼，这一跪这得折多大的寿呀！

今天族宴看来意义不简单，等见外婆跪稳叩完礼，才按照规矩说免礼。

看着外婆颤颤巍巍起身，很是不满的瞪了外公一眼。

众夫人们落座，这时偏殿基本满座，右首桌坐着的是外婆、外公，及外公的嫡出两个哥哥和弟弟夫妇，左边首桌是大舅舅、舅母，二舅一家，及旁支嫡出同辈，按照辈分往下排，嫡出坐大桌，自家带出来比较出色的庶出，坐矮凳坐后面靠墙位置的小桌。

趁大家相互低语问候，我低声问：“外公，今日聚会有何特殊含义？”

外公轻捻胡须低声回：“上次不是说，要悟色几个文采学识卓略的本家么，闲来无事都叫来了，你瞧瞧哪个顺眼。”

顿时无言以对，我是说要培养几个能力强的文臣，求推荐，没让把全族人都聚集来。

字都认不全，我怎么选？看面相？

顿时感觉外公不靠谱呢。

听着下方的各种关心问候，都笑呵呵以对，我是来早了，过一会才能开席，先上的瓜果零食，我这双手被困着也吃不着。只能干瞪眼瞧着，弄个眼馋。喜爷爷听说回外公家就没跟着，要是他在就能喂我吃了。

打量下首的众人，男子基本上气质儒雅，夫人都端庄得体，小辈都规规矩矩的坐着，低声交谈。

快到午时，门外匆匆赶来十几位少年，其中八位身穿青白色长衫，这是从宫中学堂赶来的，见完礼，纷纷落座。

外公在旁说着场面话，听得我直迷糊。眼睛瞄着盘中的果子，手不能拿，趴上去啃不现实，早知道就不来。

好不容易盼到开席，坐到右侧主桌，十二道菜有荤有素香味扑鼻，接着酒香弥漫，看来今日族宴精心准备良久。

右侧主桌，一桌都是位份最高的老人家，外婆的眼神不好，盯着菜端详，然后选个如意的夹起喂给我。

我就在一旁张嘴等着投喂，一桌的老人家挨个投喂，看他们岁数大了站起来不方便，自己起身，谁投喂，我就走到谁身边，张开嘴等着喂。我小但是能吃，桌上菜好吃部分，基本都进了我的肚子。

席间气氛融洽，外公见差不多了，提议谁有兴致表演才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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