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门口，徐秀芬拢着旧呢子大衣，脸色冻得青紫，一双眼却是死死盯着门匾，像要把那几个字看出个窟窿来。

她一脚迈进去，抬手就拍着前台的桌子喊：“我要报案！我要告人！你们不能再不管了！”

值班民警抬眼一看是她，顿时皱了眉：“又来了？上个月你们来告过一次，说你儿媳妇被人绑架，之前也说她被人强了，案子早就立过，可你没拿出任何证据，我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你再闹也没用。”

徐秀芬听到这话，脸一拉，嗓门更大了：“什么叫我再闹？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我儿媳妇都疯了，你们不抓人，还在这儿搪塞我？！”

她说着猛地一抹眼泪，整个人往地上一跪，双手猛拍着瓷砖地面，哭喊着：“我们家命苦啊！我儿子被那个小贱人害得身败名裂，我儿媳妇也疯疯癫癫走在大街上没人管，你们是不是只认有钱有势的？我们穷人就活该让人欺负？！”

民警脸色铁青，旁边一个女警走过来拉她：“你先起来，有话坐下说，别在这里撒泼。”

“我不起来！你们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赖这儿不走了！”

徐秀芬嘴里哭天抢地，尖着嗓子嚷得人脑仁发胀：“我告诉你们，绑架犯就在中山市场，你们要是再不管，将来出了命案你们担得起吗？你们是不是都被人收买了！”

值班民警眉头紧皱：“你儿子上个月刚来报过，说你儿媳妇被绑架侮辱的事，我们一直都在查，但是当时没证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案子暂时没有进展，你先回去等消息。”

“等等等，等到什么时候，都怪你们不查！”

徐秀芬啪地一声拍在前台桌上，扯着嗓子吼：“你们不去问人、不去抓人，当然没证据！你们是不是收了好处，不想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

民警神色一冷：“注意你的措辞！我们是按程序办案，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秀芬不依不饶，往地上一坐，抱着桌腿死活不松手：“今天你们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赖这儿了！我儿媳妇都疯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我儿子名声也被毁了，难道你们看着我们一家活活被人整死也不管？”

周围人渐渐围过来看热闹，议论声越来越响。

“怎么又是她？”

“她上次不就来吵过一次？”

“这婆子可凶得很，动不动就撒泼打滚。”

民警脸色更黑了，拍桌站起：“你再胡搅蛮缠，我们只能按扰乱公务处理你。”

“你来啊！”

徐秀芬猛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们派出所就是个护短的地方！我骂你怎么了？你有脸当警察，你们这些吃白饭的养不起命的混账东西……”

“胡说八道！”

民警话音未落，徐秀芬已经冲上来，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直奔他脸上。

“啪”一声脆响，民警脸顿时偏过去半边，嘴角立刻渗出血丝。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看傻了。

一秒后，两名年轻警察反应过来，立马冲上去将她摁住：“你袭警？你疯了是不是？把她带进去！”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儿媳妇被人害了你们不抓人，反倒抓我？你们是狗东西，放开我！”徐秀芬拼命挣扎，嘴里骂声不断，手脚乱踢。

民警冷冷道：“蓄意攻击执勤人员，涉嫌袭警，依法拘留五日。”

拘留决定一经下达，几名民警动作利索，将她反拧双手带上手铐，直接押往拘留所。

徐秀芬边走边骂，声嘶力竭：“我不怕你们关我！你们全家不得好死，我儿媳妇要是死了我跟你们拼命！”

可没人理会她。

警车门“砰”地一声关上，将她的嚎叫彻底隔绝在铁皮之后。

拘留所的铁门一合上，徐秀芬便被塞进临时收押室，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她骂累了，瘫坐在墙角，嘴唇干裂，眼神里满是疲惫与恨意。

脑子却还在转，她得出去，她得把这事闹大，不能让那贱女人就这么全身而退。

与此同时，魏家那头，屋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魏长冬坐在床沿，手指死死扣着裤缝，额头青筋暴起，听完派出民警说的话后，他整个人都像泄了气一样往后一倒：“妈被拘了。”

廖沁雪被锁在房间里，用铁链子锁着，里面没有人，她已经一整天不吃不喝了，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魏长冬重重摔了烟灰缸。

“疯了，全疯了……”

他低声咒骂，额头抵着墙，像个败兵一样浑身没劲。

屋子里回荡着廖沁雪从房里传出来的呢喃：“别看我……别看我……他拿着刀……他不是我老公……”

魏长冬咬牙，头皮发麻，隔着门吼了一句：“闭嘴！！”

门内却突然传来一阵尖叫，伴随着重物砸墙的声音，像疯子挣脱桎梏般扭曲。

“杀人了！你们都要杀我！魏长冬，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

魏长冬猛地倒退两步，脸色煞白。

他不敢开门。

不敢面对这一切。

听到廖沁雪的尖叫，邻居在楼道里大声喝斥：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家子疯子，真是晦气啊！”

“怎么能让这种人住在这里，赶紧滚出去吧！”

“这一家人，全是疯子，没一个正常的，吵得我孩子都醒了，贱得要命！”

楼道里的骂声还在继续，墙皮斑驳的老楼仿佛也受不了这喧闹，嗡嗡地回荡着邻居愤怒的回声。

“天天鬼哭狼嚎的，也不看看几点了！派出所怎么还不把人送疯人院去？”

“还好意思住在这儿，不嫌丢人我们都嫌！”

“狗改不了吃屎，前些年拿着厂子里关系耀武扬威的时候不见收敛，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魏长冬仿佛听不见，他靠在墙角，脸色苍白如纸，双手抱着头，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他不敢开门，也不敢回应。

廖沁雪的声音还在从门缝里飘出来，像是卡带机坏了，一遍一遍重复着：

“他不是我老公，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别碰我别碰我……！”

“别杀我，我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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