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5章 奇怪的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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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看着肆无忌惮大笑的陈观,心中都有些不明所以。
刚刚这人明明有意针对陈凡,这时候怎么还吹捧上了?
此时的陈观不仅抚掌大笑、甘拜下风,口中又道:“老夫也试论一番陈状元的这篇文章吧。”
洪升、海鲤对视一眼,完全搞不明白此人葫芦里到底藏了什么药。
只听陈观道:“陈状元的文章我看过不少,讲求格局,专以遒劲为雄。为达此目的,除讲局法、篇法、气脉之外,对股法、句法、字法无不精心揣摩,各种文章作法在你笔下都有应用,且巧妙如同天成。”
说到这,他顿了顿道:“就拿这篇文章来说吧,在起讲部分,状元公便使用了伏法、提法、补法。在起二比中又使用了直下法、点缀法、伏法、上下贯融法、先透法、飞渡法。在中二比中有使用了直下法、先透法、直接法、咏叹法、下截挽合上截法。”
“在老夫看来,可谓是无一字一句不是法度,制义中当属金科玉律了。”
刚刚陈观所说的这些法、那些法,在八股文的基础教学中,几乎人人都曾学过。
但很多人理论知识都有,具体用到实在处时却又忘了一干二净。
众学童回忆起夫子曾经教过的内容,再细细回想陈凡刚刚文章的妙处,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的状元夫子简直是在用文章给他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八股技巧课程。
“关键是,别人在一篇文章中生拉硬扯出这么多技巧,只会适得其反,而状元公你技巧全都用了,但文章读起来依旧浑然天成、一字不可更易,这种能力,就不是凡夫俗子可以做到了。”
陈凡笑着拱了拱手道:“不敢当!”
他作文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跟谁比试,其实他也是在尝试一种新的文风。
这种文风在陈凡看来,要达到息心观之,见为谨严;高声诵之,乃得其雄博的水平。
刚刚这篇文章,不过是他小试牛刀而已,还达不到他心中最高的境界。
关键是,他的这篇文章,其实是有结构可循的,也就是公式。
只要套着他这篇文章的公式,换个题目,照应能写出不错的文章来,当然,想要达到刚刚他的那种水平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了。
陈观叹了一口气:“原本老夫听说你考中状元,心中还有些不忿,看来,你确实是实至名归呐。”
“老夫,甘拜下风。”
这已经是陈观第二次自称“甘拜下风”了。
但众人脸上狐疑的表情却越来越明显。
你这第一次甘拜下风,哈哈大笑,根本没有失败的沮丧。
第二次甘拜下风更是坦然以对,脸上看不出任何挫败的表情。
这是认输吗?
这哪里有半点认输的样子。
陈凡虽然也觉得对方有些奇怪,但场面上还是要说两句的,只见他拱手道:“陈大人谬赞……”
他刚准备往下说,谁知被陈观伸出手阻止。
只见陈凡老神在在道:“先帝时,老夫乡试跟状元郎一样,都是解元,但到了会试就比状元郎的成绩稍稍好些,二甲第七名,不过,殿试又比状元郎差了不止一筹,依旧是二甲第七名。”
陈凡这从二甲吊车尾,一下子跃升状元的事情已经遍传天下,众人听到这话,纷纷朝陈凡投来羡慕的目光。
但显然陈观想说的并不是什么名次。
他感叹一声道:“与状元郎相比,我等都是腐草之萤,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一众官员连忙讪笑两声,劝慰几句。
可陈观话锋一转,脸上重新露出倨傲之色:“但老夫与状元公不能相提并论,却不代表我的弟子也比状元公的差。”
“之前老夫曾说过,老夫是岳麓书院的夫子,其实这话并不是假话,在湖广这几年,老夫除了是一省学道,更是苦苦寻找佳徒传我衣钵。”
“没错,老夫这萤光不能与皓月争辉,然我徒弟的星火却可燎原。”
说到这,他拍拍手道:“进来吧,让状元公和诸位都看看我陈观的弟子。”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从塾堂外有两人排开众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约莫弱冠之年,身着靛青暗纹锦袍,腰系玉带,步履从容沉稳。他眉目清朗,但眸光锐利,自带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矜贵与早慧之气,看似温文有礼,实则疏离难近。
另一人年约半百,身着半旧但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灰布直裰,发髻以木簪束起,鬓角已然花白。他面容清癯,目光却沉静温和,双手骨节粗大,似历经劳作,神态谦逊而不显局促。
“拜见老师!”二人不约而同在陈观面前躬身行礼。
众人皆都诧异,少年人还好理解,一看就是书香门第出生,跟着陈观学习,也是恰如其分。
可这年过半百,看似老农的家伙也称呼陈观为老师?
这,感觉跟陈观年纪也差不多吧?
陈观指着少年人道:“此子名叫惠应麟,南直吴县人,乃中书舍人惠士奇之子,从小就跟在我身边读书。”
陈凡微微一怔,果然是惠家,而且还是惠承宗之孙,儒林学阀吴派惠家的第三代。
在场的官员一听吴县,又是姓惠,看着少年人的目光顿时变得温和起来。
这年月,虽然不是魏晋时,有门阀大族,但士林中却有学阀。
这学阀虽然不靠刀枪、不直接掌权,却往往能更深层次掌控朝野命脉。
不仅垄断知识、政治、甚至在社会地位和经济方面都有特权。
别看惠士奇如今只是个小小的中书舍人,但在内阁,就算是韩鸾和唐胄对其都客客气气,不敢稍有怠慢。
这时,陈观又指着另一个老农似的学生道:“此生名叫刘大受,字子可,是岳麓书院的一名典签,老夫去岳麓讲学时,见其虽然年过半百,但苦学不辍,最后收列门墙。”
说到这,陈凡道:“你们二人还不见过状元公?”
那个少年惠应麟闻言,鼻子里发出轻哼,头偏转到一旁,随意拱了拱手。
见到这一幕,陈凡的学童们大怒。
薛甲秀起身道:“我老师是当今天子钦点的状元,你这是什么态度?”
惠应麟闻言,非但不惧,反而轻笑一声,目光斜睨薛甲秀,朗声道:
“状元公的威仪,晚生自是敬重。只是科场文章,不过一时之高低,犹如春花开谢,年年皆有,何足矜夸?我吴县惠家三代治经,家中藏书楼‘万卷阁’内,莫说时文制艺,便是汉唐注疏、宋元秘本,亦不过寻常书架之物。晚生不才,三岁识《尔雅》,五岁诵《尚书》,十岁已遍览《十三经注疏》。今日得见状元公,原是盼着讨教些经义本源、圣贤微言,岂料阁下高足开口便是‘天子钦点’,闭口便是‘官身威仪’——莫非状元公之学,只剩这‘官’字当头了么?”
他语带讥诮,随即转向薛甲秀,锋芒毕露:
“这位兄台既是状元高足,想必尽得真传。恰巧晚生近日偶得一对,苦思下联未得,不知可否请教?这上联是——‘萤火争辉,敢问皓月,经义千卷可曾读破?’”
说罢,他袖手而立,唇角含着一丝冷峭:
“若兄台能对出下联,或能在‘文’之一道上与晚生论个短长。若不能……呵呵,还是先回书院再读几载《正义》,再谈‘态度’二字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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