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

白日里因临近绽灵节而带着些暖和的微风，在此刻却微微发凉。

亚索倚靠着坐在自己平时最喜欢的树枝上，手中拿着一个葫芦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沙沙~沙沙~！”

亚索微微原本拿着酒葫芦的手稍稍一缩、试图将它藏在怀中，然而下一瞬却又停了下来。

听着越来越近的、鞋子掠过草地的声音，亚索反倒是仰头又往嘴巴里倒了一口酒。

“嗝儿~！好了永恩，回去和老妈说我没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沙沙~沙沙~！”

听着丝毫没有停下的脚步声，亚索骤然握紧酒葫芦，而后猛然转头。

“我说，我不需要你的可...”

亚索醉醺醺且透着怒意的脸庞顿时僵住，有些迷糊的双眼瞬间清醒过来。

嘴巴僵硬的开合了几下，亚索结结巴巴地向来人问候。

“师...师父...”

“嗯。”

预料之中的严厉批评没有出现，但这反倒是让亚索心底愈发不安起来。

“师父...我...”

“亚索。”

素马那双面对弟子们一向严厉锐利的眼眸，此刻却是平静而温和注视着亚索。

记忆中只有在最初拜师时才见过如此神色素马的亚索，一时间呆愣在树枝上。

“作为习得‘御风剑术’的剑客，你却听不清来人的脚步声。”

素马说着，走到亚索倚靠的树枝前方，抬头看向天空中的弯月。

“亚索，你的心，已经乱了。”

“...  ...”

面对素马话语，亚索下意识地握紧酒葫芦，下一刻师门的戒律涌上心头，手掌微微一颤，酒葫芦便滑落从树上掉下去。

“啪~！”

明明背着身，素马却轻松且惬意的精准握住酒葫芦，随后拿着葫芦在面前晃荡了一下。

“哗啦~！”

“呵呵！春风醉，这方圆百里最好的酒了。”

“唰~！”

亚索从树上落下，对着素马长老的背影躬身行礼。

“对不起师父，弟子知错了，请师父责...”

“啪~！”

有些干瘦、却也能够看到清晰肌肉痕迹的手掌，轻轻拍在亚索的肩膀上，打断了他认错的话语。

“站起来。”

“...  ...”

看着乖乖站起身的亚索，素马如同亚索一般无比熟练的仰头喝上一大口。

“哈~！好酒！”

“...  ...”

“拿去吧。”

素马一把将酒葫芦塞回亚索怀中。

“师父，我...”

“亚索，是师父错了。”

“啊！？”

迎着亚索一脸懵比的目光，素马和蔼的笑了笑。

“若把你和永恩比作风，那么永恩便是和煦的微风，而你则是狂暴的龙卷风。

微风虽弱，千磨万击之下，却能够将顽石化作齑粉。

而龙卷风虽有摧山卷地之能，却也更加容易失控。”

“曾经我认为你是天才，并且不拘一格的作风更加适合领悟‘御风剑术’，可这些年你的变化告诉我，对于你这阵‘龙卷风’，我并没有让你走上正途。

所谓的‘不拘一格’，被我逐渐纵容成为了‘盲目自大、肆意妄为’。”

面对素马最后八个字的点评，亚索的脸庞顿时比先前喝了春风醉还要鲜红发烫。

“师父，弟子...”

“亚索，我说了，这并不是你的错！”

素马直视着自己最心喜的弟子之一。

“徒不教，师之过，所以我这才针对你的性格，特地为你准备了今天这场试炼。

希望让你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再好的天赋不去兑现，终究会泯然众人矣。”

“师父...”

听闻素马的苦心，亚索愈发羞愧的低下了脑袋。

“亚索，要像风一样。”

“要像风一样？”

和蔼且充满睿智的声音涌入亚索耳中，让他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当他下意识抬起头时，却发现素马不知何时已然离开。

“要像风一样...”

望着远处村落中的灯火，亚索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那双原本被羞愧充斥着的眼眸越来越亮。

“叮~！”

如同剑鸣、又似清风呼啸，无形的气流环绕着亚索周身涌现，向着四周扩散。

好一会儿之后，方圆十米的草地都矮了一截之时，亚索这才恍然般清醒过来。

“哈哈哈~！没错，要像风一样！”

亚索畅快地开怀大笑，拿着酒葫芦的手习惯性的抬起。

可是下一刻，葫芦嘴却停在了嘴边。

“哗啦~！”

清冽的春风醉落入草地中，直至最后一滴落尽，亚索这才将葫芦挂回腰间。

随即亚索朝着疾风道场的方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而后向着村子大步走去。

更为远处，一道身影以更快的速度离去，腰间的双刀在急速行进间，丝毫没有碰撞发出声音。

...

翌日一早。

“永恩，师弟们就交给你了。”

“是，师父您放心！”

“嗯。”

素马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掠过站在弟子中第一排的亚索，心底同时涌现淡淡的欣慰，随即看向身旁的李青二人。

“李青大师，瑟提，多谢你们了。”

“呵呵~！举手之劳而已，素马大师您客气了。”

瑟提虽未插话，但也站在李青身旁微微躬身行礼。

“好吧，此行必然凶险，还望李青大师多多保重，来日再由我好好招待一番。”

“好，待此件事了，李青定然登门拜访！”

“哈哈哈~！好！”

见二人言毕，永恩躬身行礼。

“师父，弟子等人这便出发了。”

“嗯，去吧，照顾好自己”素马说着目光看向永恩身后的弟子们，“还有你们，也一样！”

“是，师父！！”

...

“恭送诸位师兄！！”

在同门弟子们的呼喊中，永恩带着亚索与一行最优秀的弟子，同李青二人一同踏上前往普雷西典的路程。

“嘿嘿~！瑟提师弟。”

透着一股不羁洒脱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瑟提转头看去，正是面带笑容的亚索。

有些好奇的上下打量一会儿，瑟提微微惊讶。

“呵！看来你恢复的比我预计的还要快。”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想再练练？”

“不急，瑟提师弟，等到普雷西典再说。”

“好的，亚索师兄。”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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