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静得像沉在千丈的潭底，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冰。地板上的碎骨依然，壁画在烛光的摇曳下时隐时现。

身形微动间，林静几人一前一后出现在墓室中。

熟悉的壁画在昏暗微光下静静铺展，斑驳的色彩勾勒着古老的图腾，与记忆中分毫不差。视线扫过，那幅绘着烈日的壁画上，镶嵌着金质手链的位置依旧耀眼，手链的链节在光影中泛着细碎的光泽，仿佛从未被触碰过。

脚下是已成碎块的尸骨，四女很是晦气的移开。

不再光滑的青石板，几人的脚步声落上去，竟只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便被四周厚重的石壁吞没，连一丝回音都吝啬给予。

在四女找到一处较为干净的石板后，谢澈才姗姗来迟。

“这么慢？”林静冷冷瞥了一眼刚刚才从旋涡中出现的男子，语气说不上喜悦，但也没有沾染怒意。

她的任务已经完成，无事一身轻，倒是不介意谢澈这慢半拍的行为，之上她摸不准身边三人的想法，才有了呵斥的这一声。

“最后再看一眼那处空间，毕竟我再也不会来了。”谢澈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实话实说。

如果无缘无故是失败，那重整旗鼓后必然会再度挑战，但他清楚自己为何会失败，自然就没有不甘心一说，便不会再重返。所以在踏入旋涡之时，谢澈特地逗留了几息，这才慢了一步。而且他注意到四女身上并无脏污，气息也没有紊乱的情况，自然是无事发生，也不用紧张了。

谢澈的话中暗藏着透露他吸收拓印祖符失败的事实，林静一时也有些沉默。

这一路走来，她是切切实实体会到了谢澈那双眼睛的奇异。超乎想象的视力，可以看破伪装的能力，这一切都很像武境中被众人视作武道最高能力的武道天眼，就是不知他的眼睛有没有增幅能力了。

娘亲和貂叔都曾给她一些关于下位面的故事，她的爹爹能同时获得八枚祖符的认可，而今看来这个自称拥有独一无二重瞳眼的谢澈，却是连一枚拓印祖符都无法炼化。

徒有虚名还是自我优越过度？林静开始在心中掂量起谢澈的分量。

但貂叔临走时交给她的发簪以及脸上那抹似有似无的微笑，却是在此时让她的心有了一丝动摇。“或许是貂叔动了些手脚也不一定。”

……

叶麟半跪在地，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血腥气从齿间溢出。他浑身浸透了暗红的血污，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旁人的，粗布衣衫被撕开数道狰狞的裂口，露出的皮肤上，新旧伤痕层层交叠——深可见肉的爪痕蜿蜒如蛇，被钝器砸出的淤青紫黑如铁，还有几处伤口外翻着，血珠正顺着肌肉纹理缓缓滑落，在地面积成一小滩粘稠的红。

他身侧横七竖八躺着七道人影，男女老少皆有，姿态扭曲地陷在血泊里。有人的手臂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白森森的骨茬刺破皮肉，突兀地支棱着；有人的脖颈上留着一圈深可见骨的咬痕，血沫还凝固在唇角；更有个瘦小的身影蜷缩着，后背被撕开大片血肉，露出的脊椎骨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森冷的白。

所有人的伤口都与叶麟如出一辙，像是被同一种利爪与钝器反复蹂躏过。死寂中，只有叶麟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衬得这片狼藉之地愈发阴森，仿佛刚经历过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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