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全国上下千家万户都在节日的喜庆之中吃着年夜饭。今晚，古老的东方大地到处都绽放着绚丽的烟花。

战魂殿山门前院的平台上，老秦坐着轮椅看着山下营房里绽放的烟花，脸上露出略显沧桑的笑容。杜山拎着酒瓶站在老秦旁边，时不时喝下一口烈酒。余万和仇俊雷士城三人，则是兴奋的手拿鞭炮，也在山门外开心的燃放着。

杜山朝着内院看了一眼，问道，“老秦，乘风那小子躲在机要室干嘛呢。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出来热闹热闹。”

秦宽眼角中绽放着笑意，感慨的说道，“这就是乘风跟你们不一样的地方，他现在确实成熟了。甘老还活着的时候，包括当初的袁十多老黄等人，你们这些家伙从不考虑政治上的问题。所有人想的只是执行好任务，但任务之外的事情，天塌下来有甘老顶着。老杜，现在已经不同往日，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战魂殿终归要独立面对一切。”

秦宽说着，指了指山门外的余万和等人，“老杜，我们这代人渐行渐少，未来是属于他们的。或许有一天等我离开之后，你和小白一定要做好为乘风保驾护航的任务。”

杜山坦然的一笑，身为战魂殿承上启下的老人，战魂殿从不避讳生死二字。他们的使命就是用鲜血铸造隐秘战线上的万里长城，谁也不好说能活到哪一天。

战魂殿机要室里，李乘风无心关注外面的热闹，认真浏览着内参上的文章。这些内参上的纪要，李乘风在岭南是无法看到。自从山河省省委书记费明开了先例，不少省份的领导也发表了各种不同的见解。李乘风很想跟老丈人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但犹豫了半天，只是给丈母娘和可卿打了个拜年电话。李乘风知道领导们除夕夜最为忙碌，老丈人谢伟国肯定不会回家。

而此时京都红色大院之内，也是灯火通明洋溢着节日的气氛。辞旧迎新的晚宴上，不少久未露面的老同志也被邀请到场。众老友们谈古论今，赞叹着日新月异的发展。严功勋也穿插其中敬着酒，哪怕平时政见不同，但今晚仿佛都达成了默契，每个人都绽放出热情的一面。

新年的钟声敲响之后，严功勋回到了办公室。按照日程安排，初一他要去基层团拜慰问，初二返回召开内部高层会议。

严功勋翻看着工作日志，提起笔来准备修改一下，秘书孙琦走了进来。孙琦的神色有些古怪，走上前轻声说道。

“严老，林万盛林老~说是要见您。”

严功勋的笔尖微微一颤，抬头看向了孙琦，“他到了？”

“正在休息厅。”

严功勋想了想，说道，“请林老去一号厅，今晚吃的都比较油腻，泡一壶上好的普洱茶。”

“好的，我这就安排。”

严功勋说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装，从侧门走了出去。一号厅是接待重要的贵宾才开启的接待厅，林万盛与严功勋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对于这里的一砖一瓦，他们二人谁都不陌生。

严功勋主动上前一步，与林万盛握着手，“林老，又是一年来临，先给您拜个年，祝您健康长寿~。”

林万盛也客气的说道，“功勋同志，你这个位置可是日理万机没有休息的时候，我先祝国泰民安，再祝你老严万事顺心。”

二人寒暄着坐了下来，孙琦安排人端上茶点，轻轻的退了出去。

房间里温暖如春，但二人都知道这次的见面，也是初二会议之前的最后交锋。

严功勋看着林万盛轻声说道，“林老，我知道你喜欢喝普洱，尝尝这款古树茶怎么样。”

看着严功勋要给他倒茶，林万盛伸手一挡，“老严，茶道这方面你可不如我，还是我来。不然再好的茶，烫熟了也喝不出其中的味道。”

严功勋呵呵一笑，倒是没有客气。林万盛一边摆弄着紫砂壶，一边说道，“怎么样，初二的内部会议，你觉得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定论。”

严功勋淡淡的一笑，“身为一名老党员，个人荣辱是小，国之大事为重。”

严功勋也在暗示他，自己绝不会妥协和退让。哪怕搭上自己一辈子辛辛苦苦拼打下来的前途，也要坚守原则底线。

林万盛没有说什么，把茶水倒入公道杯，分了两杯。林万盛把其中的一杯端到了严功勋面前，仿佛是随口说道。

“老严，我的党龄比你还长，咱们都要应该站在大局上考虑问题。山河省费明的那篇文章你应该看过吧，他的观点我很赞同。在你这个位置上的领导干部，不管是你还是我，都要保证以稳定为前提。就像你刚才说的，个人荣辱事小，国家的繁荣和富强，才是咱们的职责和根本。”

严功勋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林老啊，我赞同你的观点，但现在有些政策颁布下去，不少基层干部依然我行我素。我提出来的大调整不是针对谁，而是要破除一种现象。”

林万盛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端起茶杯说道，“有些事情~，我可以退让一步。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严功勋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这些天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稍微轻松一下。到了他们这个级别，只要有一方退让，没有解不开的结扣。虽说有时候意见不一致，但终归都是为了天下大局着想。

这一刻，谢伟国也在办公室里，帮着修改着明天的电视讲话稿。高长河快步走了进来，“主任，柳素柳大姐来了。”

高长河的话音刚落，柳素已经站在了办公桌前。谢伟国一看，给高长河摆了摆手，站起身说道。

“柳大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柳素朝着西北一号楼方向一努嘴，“请你过去一趟，庞老也在。正好有些事情我也要给你说一声，走吧。”

谢伟国一听，不敢怠慢，赶紧把桌上的讲话稿放到了文件夹里。谢伟国心中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何会让柳素来传达召见的命令。

二人走了出来，从小路踏着青石街朝着一号办公楼走去。柳素目视着前方，轻声说道，“你听着，为了乘风那小子我得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情别跟着瞎起哄，我在这大院待的时间久了，见过的大场面可比你吃的盐都多。干好你份内的事情就好，装聋作哑才是聪明人。”

谢伟国停下了脚步，谨慎的问道，“这是~那位的意思，还是~庞老让你转告的？”

柳素眼睛一瞪，“废话，这是老身的意思。”

谢伟国淡淡的一笑，“那谢谢柳大姐的好意，不过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表达自己的观点。”

柳素目光不善的看着谢伟国，“要不是乘风那小子救了我一命，现在我都想揍你一顿。”

谢伟国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这个大院里的女魔头，他还真不敢嘴硬。

柳素接着说道，“记住，等会别乱说话，我这是为你好。不要以为你多了解严功勋，你也是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有些事情说变就变，林万盛现在就在严功勋的办公室，这次要考察的未必是他俩，心里要有个数。”

谢伟国心中一颤，吃惊的看向了柳素。他知道在这个大院里，估计没人比这个女魔头资格老，就算她不参与任何事，听的多见得多了，有些问题把握的非常精准。特别是柳素最后的那句话，让谢伟国感到有些心惊。

柳素说得对，大掌柜一直没表明态度，或许就是在考察每个人对待这次事情的举措。站在不同的高度看待不同的问题，就像严功勋评价费明那样，明明文章对他很不利，但严功勋依然高度赞扬了费明。

谢伟国感激的微微一躬身，“谢谢。”

柳素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迈步向前走去。别看柳素不参与这些俗事，但她是近水楼台，比任何人都看得清。甚至包括庞老，都不如柳素更明白领导的真正意图。要不然，也不会为了乘风破例来当了一回传令兵。

大年初一，举国上下都沉浸在节日的欢乐之中。人们相互拜着年，说着吉祥话。山河省岭南，周岩哥几个却是在骂着李乘风。这家伙说消失就消失，连个招呼都不打，甚至连个拜年短信都没有。现在老高还在国外没回来，缺少了他们俩，今年的聚会也缺少了以往的气氛。

众人之中只有赵斌知道，如今的李乘风已经跟他们站在了不同的层面。李乘风这个副厅级市人大副主任，在岭南只不过是游龙戏水，指不定哪一天就飞龙在天了。

五名山战魂殿内，秦宽也开始关注着京都的动向。大年初二，原本是举国上下的节假日，但是那些日理万机的大领导们依然没有休息。

秦宽没有去机要室，他在自己的房间里，默默的守候着面前的红色专线。而李乘风也在机要室里，等待着叶青传来的最新消息。

这次的会议极为重要，不光是李乘风等人关注，山河省省委书记费明，同样是在办公室里抽着烟等待着消息。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让正在沉思的费明紧张的不禁连手中的烟都掉在了办公桌上。费明赶紧拿起来掐灭在烟缸之中，顺手拿起了电话。

“你好，我是费明。哦，赵老啊，您好您好~。”费明紧张的站了起来。

“小费啊，刚开完会议，可以说是精彩纷呈。”

“赵老，不知道这次会议的内容，是不是~。”

没等费明说完，电话中说道，“明天一早就下发到省一级的层面，你急什么。不过这次的会议内容，也仅仅是到省一级的层面而已，地市级就不再传达。”

费明说道，“赵老，您可是看着我成长起来的长辈，就先给我说说呗，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小费啊，这次会议，汉卿同志可是在会议上大发雷霆，特别是针对谭四青的错误行为，予以了严厉的批评~。”

费明心中一沉，他知道谭四青一直是林万盛的支持者。而他写的那篇文章虽然没有明确的支持林万盛，却也是表达出反对严功勋一刀切的做法。

“赵老，难道是~严老的提案通过了表决？”费明紧张的问道。

“小费啊，要么说精彩纷呈，严功勋同志同样受到了批评。不过，他跟谭四青的性质不一样，估计假期结束之后，从上到下有不少人会做出调整。至于政策方面，国家需要发展，人民需要富强，改革开放的大方向绝不变动。另外，你的那篇文章，也得到了一致的好评。估计下一步，会给你加点担子。”

费明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他都以为要在山河省熬到退休了，毕竟上面有消息说，下一步准备把林福龙调入京城。没想到林福龙略显胆怯没敢署名，却错过了大好的时机。这么一弄，反而成就了不在帮不在派的费明。

而此时的战魂殿内，收到消息的秦宽同样是松了口气。谢伟国在此次会议上变得像个透明人，甚至在批评严功勋一派的时候，对他都只字未提。

战魂殿休息室内，李乘风与秦宽坐在茶桌前，对于这样的结局，出乎了李乘风所判断的各种想法。

李乘风给老秦倒着茶，苦笑道，“真可谓风云莫测，林万盛没倒，严功勋也没赢。”

秦宽笑道，“看来我猜对了，这是一场针对省一级以上高级干部的一次大考。庞老是监考官，但出题和审题的只有一位。”

李乘风赞同道，“还是大掌柜手段高明，经此一考，每个人的成绩一目了然。那这么说，谭四青是要下来了。”

秦宽意味深长的说道，“不光是谭四青，包括严老的人也要刷下来几个墙头草。不过，谢伟国的成绩还算不错，合格线以上。至少在重大问题上，他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

李乘风挠了挠头，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提醒而改变了老丈人的想法。李乘风觉得，等回头见到庞老的时候，得好好替老丈人谢谢他的宽容。岂不知，真正改变谢伟国命运的不是庞老，而是谁也没想到的柳素。

秦宽接着说道，“乘风，今晚叶青那丫头也回来，咱们战魂殿好好的热闹热闹。明天一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李乘风一怔，“是~去外地？”

“不，就在咱们这里。”

李乘风疑惑的看着老秦，但老秦没有再说什么，独自推着轮椅离开了休息室。李乘风也没怎么在意，心中的包袱放下，确实该跟杜山等人好好的喝一顿了。况且叶青也在来的路上，除了白沧海与江涛，战魂殿算是全部到齐。对李乘风来说，今晚才算是真正的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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