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谢书桓应该是反应过来了。不错嘛显然是这段时间的补习起了效果，学习着学习着连平时不怎么发达的大脑齿轮都转动起来，她原本甚至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发现。

  虽然这个掉马她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但还是谢书桓本人的责任更大。毕竟除了最开始在拐角的两次倾情演绎之后，兰芷几乎天天都要和谢书桓见面，每天除了课本，视野里出现最多的就是谢书桓，她装累了不想装也是人之常情啊。

  不过既然他都已经察觉到了，那这个合同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兰芷清清嗓子，真诚地说道：“其实书桓，对不起，我欺骗了你。其实我不是故意的，但我实在无法忍受你一开始对我那么说话。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而已，你应该不会生气吧？”

  兰芷很坦率地承认了她讨厌谢舒欢，不过与他无关，她只是单纯地讨厌她，原本的确在那个时间打算对她做点什么，但他这个护花使者来得太及时了，于是她将错就错，编造了一个谎言，骗了谢书桓答应当她男朋友。

  “你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都是我的错。但我绝对不是出于伤害你的目的。”兰芷真诚地说，“我骗了你，但是你当时对我说了那么狠心的话，我们两个就算扯平了。你说我相貌平平无奇、性格差，人缘不好，所以我就想接近谢舒欢，看看那个在你们眼中漂亮美丽、性格好人缘好的谢舒欢究竟为什么那么瘦人欢迎。有一点你没说错，我承认我嫉妒她，可这么长时间下来，我看到了她的优点，为什么被人喜欢，但我回视自身，好像也没有你说得那么一无是处。”

  谢书桓在兰芷提起他说过的那些话时脸色瞬间苍白。他在知道被欺骗之后从心底里涌出来的质问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以及愤怒和怨怼就那么硬生生哽在喉间，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只听见兰芷继续说道：“你说我相貌平平，可是我的眼睛很圆很亮，眉毛是弯弯的曲线，没有杂眉，跟我的眼睛很适配；鼻子是塌了点但是没有人规定塌鼻子的人就不好看；脸型也算流畅，皮肤细腻虽然不白；发质有点毛糙但用了护发素就柔顺滑亮；我的身高接近一米七，不高不矮但是实用性很强，我不用男人帮助就可以拿到书架最上面的杂志；四肢舒展没有缺陷，在体育课上我跑步可以得前几名。”

  “你说我性格不好，但我只是内心富足，每天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去做。我喜欢看书，喜欢学习，喜欢做习题册，喜欢思考，这些大部分时间都不太需要与人交流，而如你所见，在和你的相处当中你也觉得十分愉快吧，这就证明了我的社交技能没有退化，甚至是优秀，我离群索居只是因为没什么必要与人交流，没什么朋友也并不代表我就性格不好。哦对，何心蔚是我的朋友，我们的友谊甚至是在你的见证下诞生的。”

  “至于人缘差，可能也是和‘性格不好’连在一起的结果。如上述所说，我不需要，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和这个学校包括谢舒欢在内的所有人都打好关系。所以我回视自身，并不觉得我比她差，她也很好，我也很好，只是对别人的利他性不同而已。我不展现我的芬芳，并不意味着我不是一朵花。这些话，你能明白吗？”

  谢书桓喉头哽涩，说不出话。

  兰芷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笑容明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我自己知道我很好就够了，我不求别人能理解。还是说，当时我说我喜欢你，难道你相信了吗？”

  谢书桓很想说“当然没有”，他甚至想说更伤人的话。但他知道那些都是自尊受伤之下的应激反应，不是他真正想说的。于是他紧紧绷着下颌，紧闭双唇，不想让那些伤人的话流出嘴唇，更不想让他的心里话宣之于口。

  难道他要说“八嘎为什么你骗了我如果不是你先骗我我也不会这会儿就喜欢上你”？

  难道他要说“骗子你欺骗了我的感情所以惩罚你余生都和我在一起”？

  难道他要说“我喜欢你在你觉得我还喜欢谢舒欢的时候就喜欢你了请你不要这么说我知道自己错了”？

  难道他要说“虽然当时第一次见面我的确是那么认为的但是在相处过程中我发现你的确像你说的那样好所以请再给我一个机会”？

  ……

  可这些话，怎么看都像是被抛弃之后的苦苦挽留之词，而且在喜欢一个女生的同时（或者之后不久就）喜欢另一个女生，听起来很像渣男啊！！！这样就算他有真心难道会显得很珍贵吗？？

  他闭口不言，沉默持续了好一段时间，整个人显得有些阴沉，但好歹还没有暴跳如雷。

  兰芷有点意外但还是松了口气。

  他喜欢打篮球，月前还邀请兰芷去看他打球赛，专门转交她一瓶某牌子的瓶装水叮嘱她一定一会儿要第一个上去给他递水。结果走到半道上被对方队里的某个篮球选手截了胡，说着“啊那边人已经很多了你去也赶不上不如给我喝了”就直接拧开咕咚咕咚灌下去。

  打完篮球的男生就像水牛一样，等谢书桓看到这边的情况从包围圈中突围过来瓶子早就见底了。

  他当即红了眼揪住男生的领子晃着他让他吐出来，喊着叫着说这是他女朋友给他送的水，声音有怒火加持大到整个场馆都能听得见，男生脑浆都要被摇匀了才被赶过来的教练和球员分开。

  从那以后大家都知道了这位帅帅的谢选手有一个普通但很镇静的女友，水最后还是没晃出来，对方球队为了赔礼，再加上联谊庆功，请校队成员吃了顿饭，当然，兰芷这个当事人也被迫参加了。

  想到这些，兰芷还是觉得有点怀念。不过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已经被发现的欺骗不能再进行下去了，好在她的收获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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