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了他的话，林恩很长一段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他的目光涌动，想要从他的脸上辨别出任何一丝谎言的痕迹，但是没有。

他的心里波涛翻搅。

因为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的话，那他之前的判断就是正确的，那个在从深渊把他一路追杀到迷雾之海的家伙，根本就不是真理神王本尊。

但是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林恩闪烁地问道。

那个身影淡然而平静，道：“我只是被强行剥离出来的一个片段，我没有过往的经历与记忆，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似乎我存在于这里唯一的用处，就是为他们研究出那一件又一件的战争造物，一直到他们榨干我所有的价值。”

他站了起来。

抬头眺望着那漫天飞舞的书籍与画卷。

“我明知自己的另一部分就在这座堡垒的深处，但我却不被允许离开这里一步，更不被允许探究。”

“而几千年来，陪伴着我的只有这些一层不变的书籍，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那种失去自由的感觉，而讽刺的话，到底自由是一种什么味道，我的脑海里面都没有任何的记忆与回味。”

他侧眼望去，眼中倒映着林恩。

“而你，是我在这几千年来唯一一个遇到的外来者。”

林恩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的洞察力很强，仅仅只是简单的推测，便能够意识到有人已经潜入了这里。

但林恩并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保命的手段，还是他真心所言。

林恩捏着单片眼镜，道：

“看来，你并不想站在他们这边？”

那个身影冷静道：

“我被奴役了数千年，以前一直没有机会，而当机会到来的时候，我如果再不把握，那可能一辈子都要到这里了。”

林恩审视着他道：“你想要什么？”

那个身影转头，眸光望着他道：

“我想知道我以前到底是一个什么人，我想要找回我的过去和经历，我相信你能帮到我，你是这数千年来唯一一个有能力踏入这里的存在，如果你愿意带我走，那我也会帮助你，我希望能与你达成这场交易。”

林恩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他的双眼，许久，他终于是淡笑道：

“你不觉得这个所谓的交易，对我来说风险很大吗？如果是这样，我为什么不杀了你，你又有什么筹码，能和我来谈交易？”

那个身影盘膝坐地，平静道：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只要我能办到的事情，都可以。”

“除此之外，我也可以把我知道的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包括某些关于他们的隐秘，以及……一个你绝对拒绝不了的信息。”

林恩淡笑道：“哦？什么？”

那个身影抬着头，表情古井无波，道：

“入梦者。”

嗡——

那一瞬间，林恩脸上的表情定格在了原地，他的瞳孔剧烈地放大，一下子握紧了手，双眼瞬间眯了下来。

那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波动，恐怖的就像是遮天的浪涛。

他强行遏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你说什么？”

那个身影平静道：

“大概在几个月之前，一些神灵从主宇宙返回了神界，并押解回来了一个女人，就关押在这里，他们意图从她的口中得到一些情报，曾让我用法则进行过审讯，不过我失败了，她的本质不属于这里，我的律令对她的用处不大，而那个时候，她其实也快死了。”

林恩一瞬间站了起来，目光就像是地震一般。

那感受到他的情绪而外溢的力量就像是咆哮的猛虎，在他的身上不断地攀爬凝结，如果不是因为他强行压制，那体内的力量恐怕已经是将此地崩坏。

织梦……

是织梦……

他的脑海当中猛地浮现出了当时的那一幕，那染血般的衣襟，还有她拼尽全力斩出来的那一刀。

但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难道说织梦她还没有死，她还活着？！

他无法确定他说的是真是假，但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无异于山洪海啸。

“她——在哪儿？”

林恩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他。

那个身影平静道：

“就在这座行宫，你放心，那些魇还舍不得杀她，在你没有死成的情况下，那她会成为未来对付你很重要的一个砝码，而作为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她口中情报的价值，也比你想象的要大的多。”

林恩的目光跳动，道：

“看来你也知道我是谁了。”

那个身影抬头，淡然道：

“在如今这个末世，除了你之外，我并不觉得还有其他的什么人能悄无声息地踏入这里，外面搅的风云四起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你设下的烟雾弹吧，真正的你早上就已经潜伏进来了。”

林恩笑了笑，直截了当道：

“很好，我答应你了，我可以带你去找你的本体，而你也要带我去找织梦，至于你所谓的那个条件，我还没想好。”

“因为我并不觉得你会是一个讲信用的人。”

那个身影站了起来。

他向着林恩伸出了手，一枚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碎片从他的手中悬浮而起，向着林恩抛去。

林恩一把接住。

手中，那枚宛若晶魄的碎片温润如玉，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这是什么？”

那个身影道：“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真理与谎言相对，在交易达成之前，真理的律令对我同样有效，我不会对你动手，而我也希望你，能够遵守这份契约。”

而也就是在林恩握紧那块碎片的一瞬间，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初诞者之力中代表着真理的那部分法则与其产生了呼应。

而他也同时感觉到，手中的这枚碎片，与那个身影的意志有着隐约地联系。

就仿佛。

是某种法则领域的制约。

代表着那最古老的秩序与公正。

林恩目光闪烁，道：

“好，我很愿意和你合作。”

……

……

“林恩大人，您确定吗？如果他真的是真理神王的一部分，那让他回归他的本体，那可能真的会释放出一个拥有完全理性的怪物，而我们也并不确定真正的真理神王会不会已经遭受到了腐化，这份契约真的能限制住那个时候的他吗？”

龙卫澜担忧的声音传来。

林恩扶了扶帽檐，道：

“也许能，也许不能，不过我并不在意。”

因为如今的他早已经不再是深渊时期的那个林恩，在掌控了空间神格之后，他的初诞者之力也已经完成很大部分的晋阶。

而如果他真的发难，那他也并不畏惧。

而相比于结果，他现在最在意的还是……

“织梦。”

林恩注视着那殿堂的深处，握紧了拳。

“你等我，如果你真的还活着，那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救你出来！我发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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