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楼外的暮色把幕墙玻璃染成金黄色，王浩对着车载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带。

他扫过窗外华融会所的外墙，脑海中浮现出张晋明会谈时的神情。

这建筑倒像他的风格。

看似不经意的话，却藏着锋利的试探。

华融会所高大的门，把市井的喧嚣隔绝在外。

水晶吊灯的光照亮了大理石地板，显得会所更加奢华。

王浩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位穿着墨绿色旗袍的领班，朝着他走过来。

“王先生，张总在松海阁等您，请跟我来。”

走到包间门口，随着领班推门的动作，一股浓郁的雪茄味扑面而来。

倒是跟张晋明办公室的味道很相似。

王浩坐下后，张晋明神情淡淡地夹着金骏眉茶饼。

“王总监，尝尝这个。”

张晋明朝他推过来一碗颜色微橙的肉桂，“今天孙总那辆迈巴赫，似乎右后轮有些吃力啊。”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轮胎里卡着一颗图钉，他的秘书竟然都没发现。”

王浩听见这话，视线张晋明泡茶的手上，心中却有了一丝警惕。

他今天确实感觉那辆车重心不稳，“张总对机械还有研究？”

“年轻的时候，在修车厂，打过黑工，给那些走私车改码。”

他拉了拉衬衫袖子，看了王浩一眼，“我最见不得车轮不稳，就像孙总这辆车，要是在高速上爆胎，王总监猜猜最先飞出去的是哪个部分？”

王浩手心一紧，杯中的茶水晃出一阵涟漪。

张晋明似乎也不需要王浩的回答，他自顾自地又说出一句。

“听说王总监大学是卡丁车冠军，那想必一定知道什么时候该松油门。”

他忽然朝王浩递出一支雪茄。

“这批本该在海关就被销毁的受潮茶叶，就像现在的澄南……”

“王总监觉得这运输损耗的账面，能撑到几轮审计？”

王浩心中冷笑一声，抬手帮张晋明的杯里加满了茶水。

“张总连澄南财务部的茶杯样式都一清二楚，又何必问我这种虚数。”

张晋明大笑一声，他倒是没想到王浩连这个都知道了。

低笑声中，他把刚泡好的金骏眉推在王浩面前。

头顶的灯光，反射在素色描金边的杯里。

“周明远舅舅，昨天新到港了三艘货轮，你说这里面，会不会装着孙毅其他的‘损耗’？”

王浩天听见这话，抬眼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对方的神色。

他此刻有些摸不清张晋明到底盯上了孙毅哪些东西。

当茶水在喉间滚动的时候，张晋明突然起身走到窗边。

他双手抱臂，透过单向玻璃，观察着楼下大厅里的人，说出一句。

“下雨了。”

当王浩站在电梯里，脑海中浮现出张晋明最后说的那句。

“我想修的不是车，是扶着方向盘的手……”

——

王浩坐在办公桌前，眼睛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手指无意识的在领结下摆摩挲。

电脑屏幕上变动的K线图，印在他眼底，昨天晚上经纪人给他的邮箱发来一条私密信息。

正是昨天张晋明提到的到港货轮。

他快速输入几个代码，打开了三个境外账户。

把张晋明最后一次转给他的钱，稍稍包装，就变成了三个账户里的数字货币。

当第一笔ETH流入暗网交易平台的时候，页面上的折线图开始变化。

没一会儿，他就看见澄南内部网络上，显示出有三家子公司被并购的新闻。

他点开扫了一眼，似乎是孙毅昨天晚上连夜让人办理的。

“王总监，孙总让你去他办公室。”

内线电话响起的时候，王浩正盯着屏幕上涨停的鑫海物流。

这个物流公司，似乎背后真正的受益人是孙毅，而澄南这些年，一直跟这家公司合作。

他慢条斯理地把刚才打印出来异常交易的清单，放进粉碎机里，这才起身朝着电梯走去。

孙毅的办公室里，飘着一股沉香的气味。

“小王的操盘水平见长啊。”

孙毅手里攥着沉香手串，视线却停留在电脑上。

他前天采取了王浩提的建议，今天澄南的股票确实如他所说，不断上涨。

“不过这鑫海物流的行情……倒像是有人提前知道了我们公司的并购新闻。”

王浩听见这话，神情没有太大变动。

他早已知道孙毅并购的这三家子公司，与物流行业关系密切，鑫海行情很难不好。

王浩低声地笑了一下，“这都是跟孙总学的，您上周在公司会议上说，物流是集团的血脉，我就想着……”

他的视线扫过孙毅的表情，“该给血液加点营养剂进去。”

孙毅突然大笑，随后拿起车钥匙放在他面前。

“去车库把我那辆车做个保养，顺便去见见陈秘书会给你介绍的私募经理。”

王浩拿着车钥匙，停在右后车轮，他扫了一眼周围的监控。

最后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弯腰仔细看着车轮。

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的光，手指顺着摸了一圈。

确实如张晋明所说，轮胎里有一颗图钉。

当他启动引擎的时候，突然手机弹出来一条匿名消息。

“暴风来前，货轮需要新的锚点。”

王浩冷笑一声，他知道这是张晋明在催促他赶紧做出决定。

次日上午，澄南集团的人事页面悄然更新了一则竞聘公告。

每个科室都在暗自比对自己符合的情况，而周明远也正盯着人员列表，思考着合适的人选。

他的手边，正放着一套张晋明不久前送他的汝窑茶具。

只是他不曾用过，更别说对方顺带送给他的那盒茶叶。

王浩盯着时间，在港股最后收盘前的三十分钟，开始自己的启动计划。

他利用三笔大宗商品的交易，精准抛售了鑫海的股票。

最后又通过一家境外离岸公司，收购了孙毅质押的冷链公司期权。

的那个张晋明的人开始接手北郊仓储的时候，他把海关稽查的联系方式匿名发给了周明远。

看着屏幕上流转的数据，门外陈秘书走过来的距离，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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