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通天教主之名响彻三界，万仙来朝，诸圣避让。

他的诛仙四剑一出，便是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可如今，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连那些不知从哪个山野角落冒出来的野仙，都敢直呼其名，甚至质问他的名讳。

"通天？可是当年截教的那位圣人？"

一个身着灰袍，面容阴鸷的野仙立于云端，眼中闪烁着轻蔑的光芒。

"听闻你已跌落圣位，如今不过是个混元金仙，也敢在此阻拦我等去路？"

通天教主自蒲团而起，青袍猎猎，面容平静如水，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却似有万千星辰在燃烧。

他记得这个野仙——三万年前，不过是个在昆仑山脚栖身的药童，连见他一面都需跪伏百里之外。

如今，竟敢如此放肆。

更令他心中冷笑的是，那些曾在他座下听道的下仙，如今竟与他同辈相称。

一个身着紫金道袍的中年道人踏云而出，拱手道：

"通天道友，何苦为人皇卖命？不如与我等同捍天道，跻身圣人门下，共谋长生大道。"

"紫阳真人..."

通天教主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当年此人不过是他座下一个记名弟子，连诛仙阵图都无缘得见全貌。

如今却已是大罗巅峰，甚至有望冲击混元。

"既是敌阵，各为其主，我得人皇再造，当为人皇而战。"

通天教主的声音不大，却如黄钟大吕，震得周围云气翻。

"诸仙既已至此，我不再多言，阵中走一遭吧。"

话音未落，通天教主面前骤然亮起一道青色剑光。

那光芒初时不过寸许，转瞬间便化作万丈长虹，直贯天地。

四周景色骤变，原本晴朗的天空被一片灰蒙蒙的雾气笼罩，远处山峦扭曲变形，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揉捏。

"这是——诛仙大阵！"

仙佛阵营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道惊呼出声，手中拂尘剧烈颤抖。

他曾在封神之战中远远见过此阵，那毁天灭地的威势至今难忘。

"不可能！"一位身着金甲的仙将厉声喝道，"通天教主不是跌落圣位了吗？如何还能设下诛仙阵？"

迷雾中传来通天教主若有若无的冷笑："圣位虽失，诛仙仍在。"

刹那间，众仙佛只觉周身一紧，仿佛有无数细如发丝的剑气穿透护体仙光，悄无声息地侵入体内。

那种感觉诡异至极，明明没有实质伤害，却让人感到生命本源正在一丝丝流失。

"我的寿元！"

一位年轻女仙突然尖叫起来，她惊恐地看着自己乌黑的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它在吞噬我们的寿元！"

佛门阵营中，一位手持金刚杵的罗汉冷哼一声：

"慌什么！若真是圣人摆下的完整诛仙阵，你我早已形神俱灭。"

他猛地将金刚杵砸向地面，一团璀璨佛光化作金钟，将周围数丈空间笼罩。

"我曾随西方圣师见过真正的诛仙大阵，威力比这恐怖十倍不止！"

"真如罗汉所言极是。"

紫阳真人强自镇定，祭出一面紫色宝镜，镜光照耀之处，迷雾稍退。

"这不过是简化版的陷仙阵，我等合力，必能破之！"

然而他话音刚落，四周迷雾突然剧烈翻滚，无数剑气化作实质的黄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那黄沙看似普通，实则每一粒都蕴含着一道细微剑气，打在护体仙光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先退出此阵！"

一位身着白衣的剑仙高呼，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来路飞射而去，"待寻得破解之法，再——"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仅仅几息之后，那道白色流光竟从相反方向飞回，重重摔在众仙佛面前。

当白衣剑仙挣扎着爬起来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俊朗如玉的青年剑仙，此刻竟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者！

他颤抖着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声音嘶哑："诸位...我终于找到你们了...这大阵无边无际...根本...根本回不去啊..."

紫阳真人急忙上前扶住他："清风道友！你...你这是..."

"我在阵中...飞了千年..."

名为清风的剑仙眼中满是恐惧。

"没日没夜地赶路...可无论怎么飞...都是黄沙...都是迷雾..."

他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我怒极...施展全部剑术...却连阵壁都碰不到...回头时...已经..."

众仙佛闻言色变。清风剑仙虽然年轻，却已是太乙金仙修为，寿元至少十万载。

如今竟在短短几息间衰老至此，这陷仙阵的恐怖远超想象。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就在清风讲述遭遇的同时，四周迷雾中不断传来凄厉惨叫。

那些声音初时清晰可辨，很快便衰弱下去，最终归于寂静。

每一个声音消失，都意味着一位仙佛陨落。

"不...不可能..."灰袍野仙此刻面如土色，再无先前的嚣张，"我的师弟...他刚才还在我身边..."

他颤抖着指向不远处一团正在消散的仙光，那里原本站着一位红袍道人，如今只剩下一件空荡荡的道袍飘落在地。

通天教主的声音再次从迷雾深处传来，这次带着几分讥诮：

"陷仙阵中，时空自成。外界一瞬，阵中千年。尔等越是挣扎，寿元流逝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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