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诺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用尽全力把艾尔伯特往外拖。可她的力气太小了，艾尔伯特又是个成年人，她的行动异常艰难。

“我...…我该怎么做？”星诺颤抖着问。

艾尔伯特艰难地抬起手，指向走廊尽头：“紧急...…隔离协议...…红色按钮...…”

星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浓烟中隐约可见墙上的红色应急箱。她咬了咬牙，拖着艾尔伯特往那边挪动。男人的体重让她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浓烟呛得她眼泪直流。

终于来到应急箱前，星诺用尽全力砸碎玻璃，按下那个醒目的红色按钮。

刹那间，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B7层，厚重的隔离门从天花板轰然落下，将实验室与走廊彻底隔绝。几乎在同一秒，实验室内部传来第二波更剧烈的爆炸，冲击波震得隔离门剧烈颤抖。

“咳咳...…做得好...…”艾尔伯特虚弱地笑了笑，随即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

星诺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你…...你会死吗？”

“暂时...…死不了...…”艾尔伯特艰难地撑起身子“但我们需要...…立刻撤离...…整个B7层…...都要塌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天花板开始簌簌落下碎石和灰尘。星诺架起艾尔伯特的胳膊，扶着他向电梯方向移动。每走一步，艾尔伯特都会痛苦地闷哼一声，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停下。

电梯就在眼前，但无论星诺怎么按按钮都没有反应。

“电力...…中断了...…”艾尔伯特喘息着说“走…...紧急通道...…”

星诺扶着他转向走廊另一侧的消防楼梯。刚推开楼梯间的门，一阵剧烈的震动就让两人差点摔倒。星诺紧紧抓住扶手，听到下方传来金属扭曲的可怕声响。

“不行...…楼梯...…塌了...…”艾尔伯特脸色惨白“我们...…被困住了...…”

星诺的酒红色眼睛在昏暗的应急灯的照耀下闪烁。她突然松开艾尔伯特，转身跑回走廊。

“喂！你去哪？”艾尔伯特喊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惊慌。

星诺没有回答。她跑到一扇标有“维修通道”的小门前，用力踹了几脚，门锁应声而断。门后是狭窄的维修井，垂直的梯子通向未知的上方。

“这里！”星诺跑回来扶起艾尔伯特“博士…...博士曾经带我走过...…”

两人艰难地进入维修井。艾尔伯特受伤太重，几乎无法攀爬，星诺就用腰带把他和自己绑在一起，一点一点往上挪。狭窄的空间里，她能听到艾尔伯特痛苦的喘息，感受到他温热的血液浸透了自己的后背。

不知爬了多久，星诺的手臂已经酸痛到失去知觉，终于看到上方透出一丝亮光。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顶部的检修盖，新鲜空气瞬间涌入肺中。

他们来到了基地外围的一个小型停机坪。南极刺骨的寒风立刻席卷而来，星诺冻得直打哆嗦，但还是坚持把艾尔伯特拖到相对避风的一处设备箱后面。

“坚持住...…我去找人帮忙...…”星诺踉跄着站起来，向基地主建筑跑去求救。

刚跑出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星诺转身，看到一架黑色直升机缓缓降落在停机坪上。舱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了下来——

弗雷姆。

星诺从未如此高兴见到这个“老古董”。她挥舞着手臂大喊：“弗雷姆！这里！艾尔伯特受伤了！”

弗雷姆快步走来，灰蓝色的眼睛扫过星诺满是血迹和灰尘的小脸，然后看向她身后奄奄一息的艾尔伯特。

“发生了什么？”他沉声问。

“巴别塔爆炸了！”

弗雷姆的表情变得复杂。他站起身，对直升机打了个手势，两名医疗人员立刻跑过来将艾尔伯特抬上担架。

“跟我来。”弗雷姆抓住星诺的手腕“我们需要立刻离开。”

星诺的酒红色眼睛瞪大了：“但巴别塔里的数据，它们是博士……”

“别管数据了。”

弗雷姆强硬地拉着她走向直升机。星诺挣扎了一下，但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

…………

……

三天后，星诺站在医疗室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浑身插满管子的艾尔伯特。医生说他的右腿保不住了，以后只能靠义肢生活。

“后悔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星诺猛地转身——弗雷姆站在那里，灰蓝色的眼睛一如既往地平静。

“老古董！”星诺扑上去，拳头雨点般砸在他胸口“你去哪了！这些天为什么不来看我！？”

弗雷姆任由她发泄，直到星诺打累了，才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新的红色发带：“给。”

星诺一把抢过来，胡乱擦了擦眼泪：“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不需要原谅。”弗雷姆看向病房里的艾尔伯特“为什么不放弃他？”

星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小声嘟囔：“…...他也没那么坏。”

“巴别塔项目被终止了。”弗雷姆突然说。

星诺眨了眨眼：“那博士...…”

“他回不来了。”弗雷姆的声音很轻“他现在是皮勒尔斯人。”

星诺低下头，酒红色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博士他...…真的只把我当实验体吗？”

“嗯。”

“那他…...以后不会回来了吗？”

“不会。”

“他...…过得好吗？”

“不知道。”

“我想他了...…”

弗雷姆沉默了很久，久到星诺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了。最后，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是他能给出的最温柔的安慰。

“走吧。”弗雷姆转身“今天的训练还没完成。”

星诺站在原地没动：“等等。”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皱巴巴的糖果——那是博士最后一次给她注射药剂时塞的，她一直没舍得吃。

“给你。”星诺把糖果塞进弗雷姆手里“补充血糖。”

弗雷姆看着掌心里那颗已经有些融化的糖果，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谢谢。”

星诺突然笑了，酒红色的眼睛里闪着光：“老古董，你脸红了！”

“没有。”

“就有！我看到了！”

“训练加倍。”

“啊？！这不公平！”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走廊重归寂静。窗外，南极的极光在夜空中舞动，像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正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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