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镜言只当对方是在阴阳怪气，完全没往那个有些可怕的念头上去想。

并且秉持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做事风格，玄镜言硬挤出一抹僵硬的微笑。

“那是当然，一家人没有那么容易割舍掉的。”

“既然没办法轻易割舍，那就一起安心的住下来吧。”

乌有道顺势应下的话跌掉了玄镜言的下巴，“你！你！你！你在说些什么东西！”

玄镜言猛地往后弹跳一大步，瞳孔地震，不知道对方在口出什么狂言。

乌有道就像是没有发现对方的剧烈反应似的，还在继续给他们讲解在山上生活的常识。

“打住打住，我们是不会待在这儿的！”

乌有道美妙的幻想被打破之后也不恼，“那你们走好了，反正柚白是我的弟子，她得在这里继续学习。”

“不行！”玄镜言立马反对。

就连没办法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说话能力的红彤彤都遵从本能地从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

柚白看看紧张到青筋暴起的哥哥，弓着颈脊背的红彤彤，身边笑容勉强的师父，不知道大家是怎么了？

但人有远近亲疏，看到哥哥情绪不对，柚白下意识的就想过去安慰。

乌有道伸手想要阻拦，被孩子的大力推开了。

看着两个身影不断靠近，他内心清楚的明白，这个孩子他留不住了。

之前疯老头就说他们俩师徒缘浅，怎么也没想到浅到只能相处一月不足。

柚白只一心靠近哥哥，跟他离开这里是她当初来到这里的目的。

柚白不知道，当她转身的那一瞬间，刚把她当做亲人的乌有道正在接受离别。

而与之相对应的玄镜言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他吐字清晰，意思明确：“我们不会留在这儿，柚白更加不会一个人留在这儿。”

乌有道不死心地把视线转到柚白的身上，“你留不留是你的想法，但不管多亲近的人，都不能替别人做决定。所以你说的话不算，我要亲口听听柚白的意见。”

“柚柚，你告诉哥哥，你是想和哥哥回去还是要继续留在这里？”

玄镜言被乌有道的话架在这里，不得不把这些话问出口，可他心里也很紧张。

孩子还小，她的想法千奇百怪的，万一就是觉得待在这里还不错呢？

幸好柚白没有让哥哥失望——

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乌有道，又扭头看着身边的哥哥和粘人的红彤彤，果断高呼表态——

“我要和哥哥一起走。”

这下乌有道连最后挣扎的希望都没有了，他徒劳地又自己亲自问了一遍柚白，“你真的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吗？”

他的内心还在不自觉的给柚白的拒绝找理由，也许只是孩子对亲近的人说不出拒绝的话呢？

但当他遭到拒绝的时候，他就清醒的明白了，柚白其实是一个能独立自主做出决定的孩子。

当下他也不再多做挽留，“既然你不愿意留在这儿，那就离开吧。”

他背过身去，即便背影微微颤抖，也不回头去直面不算深刻的离别。

柚白的眼神很好，在乌有道背过身去的时候她有看到对方流眼泪了。

她想上前去安慰，却被哥哥直接拽走了。

“你要是这个时候上去。他可就不会再放你走了。你个小人真的是什么都不懂。”

柚白不明白玄镜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本能地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人和人相处，还是有点远香近臭的。

刚刚见到哥哥，没有多做交流的时候，柚白其实还是有点想念他的。

但现在他一开口又是熟悉的味道，柚白就有点不高兴了。

这些天她在乌有道还有其他小姐姐那里都是被捧着的，即便她调皮犯错，乌有道也会替他去摆平，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贬低指责过她了。

现在别说，好好养出来的脾气可受不了这个罪，她气性一下子就上来了。把自己的手从玄镜言的爪子里挣脱开，气鼓鼓地蒙头往前冲，她暂时不要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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