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家伙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滚出去，不然我杀了她！”野田寿似乎是被恺撒戳到弱点了，表情不自然了起来，又快速用凶狠做伪装遮掩过去。

    “你不是不懂日语么？”路明非意识到什么似的，看向恺太君，这是拿他路翻译寻开心呢。

    “不太懂，但歹徒胁迫人质的口吻和商量的口吻我还是听得出来的。”恺撒解答了路明非的疑惑。

    镰鼬听到的柜台后野田寿以及麻生真的窃窃私语很明显就是在商谈什么，虽然恺撒的日语成绩不太理想，但耳濡目染终究还是懂得几个简单的单词，比如说“哈依”“呆胶布”和“信几得苦累”什么的，这还猜不出来里面什么情况脑子就白长了。

    再者来说就是两人的表演技巧太次了，野田寿刀子的刃口离麻生真动脉差了一大截，似乎真怕靠太近了一不小心割破了对方的皮肤见红。

    恺撒以前见过的真歹徒，那是恨不得把刀口怼进人质的肉里面，就连警察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太大，都担心对方先一个手抖割了人质的动脉。

    “这不闹么。”路明非看不懂局面了，不过他通过月蚀扫了一眼这两人，的确都是普通人不是混血种。

    “你和外面的人不是一伙的吧？”野田寿咬紧牙关让自己别抖的那么厉害，挟持麻生真的同时因为紧张过度双肩不自然地耸起，含着下巴那副挣扎又愤怒的表情让人能切身实际地感受到这个男孩的崩溃。

    “是的，我和外面的警察不是一伙的，我代表蛇岐八家而来，我是本家的执法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恺撒说。

    野田寿瞳孔收缩，明显是知道执法人的含义。

    “现在的你已经走投无路了。”恺撒扭头看了一眼外面说，“你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看你的吗？现在你被指控为一桩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受害者包括警视厅的正式警员，本家的执法人，以及野田组全员，如果不是你有人质，他们会毫不犹豫冲进来把你打成筛子，不会给你开庭的机会。”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那群蠢货知道些什么！”野田寿忽然就激动了起来，手里扬起的刀刃角度接近一个危险的地步。

    “你手臂幅度再大一点，那么你就真的杀人了。”恺撒说。

    野田寿此刻也意识到了什么，看了一眼面前被自己情绪吓到的麻生真，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持刀的手终于松下来了一些，但还是没有完全离开。

    “我相信野田君没有杀人.”麻生真此刻也小声帮野田寿说了一句话。

    “你和真小姐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恺撒看了一眼麻生真问。

    “一个月不，两个月前。”

    “怎么认识的？”

    “我喜欢看漫画。”野田寿回答。

    “你确定不是喜欢看美女吗？”路明非忍不住说道。

    可紧张的局面下，麻生真和野田寿都没有脸红的心情，只有又紧张又尴尬。

    “野田君帮我赶走了很多来惹事的家伙.我相信他不会做那么可怕的事情的。”麻生真低声说道。

    恺撒见到野田寿的刀子基本放下来了，却没有进一步动作，抽烟的同时借着烟雾的遮挡观察着这间漫画店。

    “野田寿，你说你是野田组的组长，你这个年纪应该很难爬得到这个位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恺撒在确定野田寿和麻生真相识的关系后就不那么步步为营了，抽着烟像是闲聊一样打开话题。

    他话题切的很准，野田寿被问到这个问题表情一瞬间出现了恐惧、愤怒以及茫然的悲伤，在面对恺撒淡金色的黄金瞳时，他牙关略微颤抖地低吼道，

    “死了啊，全都死完了！大哥他们.”

    “死完了，谁做的？”

    “我我不知道！”

    “那为什么就你还活着？”

    “我我也不知道。”野田寿有些崩溃。

    一旁的路明非看着都觉得有些高血压，表达能力这一块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他觉得自己如果是野田寿，早就三两句话把前因后果全部交代出来解释了，这混混现在整个人都是糊里糊涂的，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落入了这番田地。

    又或者.恺撒倾向于野田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当然没有杀人，我很相信这一点，因为一个随处可见的混混是没法杀死本家的执法人的，你甚至都不是混血种。”恺撒看着野田寿说，“你就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很普通不过的混混，但你应该知道是什么让你淌进了这滩浑水的。”

    “那些药那些”野田寿表情变化很大，咬牙切齿又后悔莫及。

    恺撒表情平静地思考了片刻后说，“那我们假设一下，你没有杀过人，你只是一个被害者，那么这件事情的起因应该是你提到的‘药’，我想这些‘药’应该有他们本来的名字吧？”

    “极极乐水。”野田寿说。

    一旁翻译的路明非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野田寿和恺撒提到的药是阶梯进化药剂，怎么一下扯到极乐水那种泛滥成灾的毒品上了？

    “野田组一直在贩卖极乐水是吗？”恺撒追问。

    “是是的。”野田寿咬牙回答。

    “那些极乐水是从哪里来的？是有人提供给你的吗？”

    “野良.是野良他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偷来的，好像是一个仓库.他们通过关系从仓库里偷运那些药出来卖，他们说那些药卖了能赚很多钱，比一年的保护费还要多，所以我们就”

    “你们卖了多久了？”

    “大概.半年，也许更久一些。”

    “既然卖了大半年都没有出过事，没有人追查你们，也没有人捅破这件事，为什么现在忽然就出事了？”恺撒问，“一定是有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吧？”

    野田寿顿了一下，表情略微扭曲，“野良.”

    “野良是谁？”

    “野田组的二把手。”野田寿嘶声说，“他之前说在那个仓库里找到了比极乐水更猛、更稀罕的药，可以卖大价钱。”

    说到这里，路明非表情有些诡异——蛇岐八家的基层管理已经烂到这种地步了吗？

    “野良死了吗？”恺撒问。

    “死了。”野田寿嘶声说。

    “怎么死的？”

    “不不知道。他东一块，西一块的在按摩店里面，全是血和内脏。”野田寿说到这里下意识干呕了一下，似乎回想起了那恐怖的血腥场面。

    “那批新的药呢？”

    “被野良藏起来了”

    “然后呢？”

    “然后.大家一个接一个的莫名其妙地死了，大哥见状不妙让我们分开跑.我就一直逃，也不知道在逃什么.然后警视厅的人莫名其妙开始通缉我.他们抓到了我然后警车忽然翻了我下车后就一直往人多的地方逃.”

    “然后就逃到新宿区了，一头钻进了这家漫画店里。”恺撒点头，将事情完成了一个脉络的梳理，随后又话锋一转，“野田寿，你知道为什么野田组里的人一个接一个都死了，最后剩下你却活到了现在吗？”

    “我我不知道。”野田寿也很迷茫。

    用他的第一人称视角来概括一下，大概就是，忽然有一天组里的二把手死了，死无全尸，然后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死因不明，死相极惨，然后他就逃，一路逃一路死人，顺带还上了通缉令，直到最后走投无路撞进一家熟悉的漫画店，向着一个平日里有些喜欢的女孩哭诉求助，最后被警视厅荷枪实弹地包围。

    “你知道的。”恺撒看向野田寿轻轻点头，“野田组碰了不该碰的东西，所以遭遇了灭顶之灾，而你也是因为那件东西所以活到了现在。”

    “果然还是因为那批新的极乐水吗？”野田寿仿佛有些丧失了力气一般。

    “严格来说，野田组二把手从仓库里找到的新的药不叫极乐水，它有另外一个名字，并且现在因为流水线工厂被捣毁了，所以这种药剂现在抢手无比，想要得到它的人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恺撒缓缓说道，

    “你没有死，是因为真正的凶手，那个杀掉了整个野田组、警视厅警员、甚至还有一位执法人的家伙认为你手里有它想要的东西，所以才留了你一条性命，一直尾随着等待你取出那个东西才会暴露出来达成它的最终目的。”

    野田寿愣住了，他一直以为杀死野田组的人是某个势力，可能是政府的什么秘密组织，又或者干脆就是蛇岐八家。但现在恺撒却把这件事里所有的死亡归咎于了一个个体身，一个“人”上，那是要怎么样神通广大的人才能做到一路杀死那么多人甚至连面都没有露一下啊！

    “你在.开玩笑吧？”野田寿有些恍惚，觉得要么是恺撒疯了，要么是自己疯了。

    “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我们很快就知道了，我想你应该知道野田组二把手把药藏在什么地方吧？”恺撒看向野田寿问。

    “我”野田寿张开嘴，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而这个反应正代表他可能是知情的。

    “这代表你最后逃到这家漫画店也不是偶然，你其实也意识到了导致一切的原因是什么吧？只是现在你找到了原因也无法自救就是了。”恺撒说，“到底是谁疯了，马上你就能知道答案了。”

    进化药、极乐水，一旦这种东西流落到社会之中，野田寿的遭遇就是下场。太多无辜的人，以及人和势力都会被牵扯进来，最终就是血流成河，死都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野田寿和恺撒都没疯，疯的是现在这座开始逐步混乱的城市。

    “告诉我药藏在哪里，我保证拿到药之后，你不会受冤而死，而是会得到公平的审判。”恺撒给出了自己的承诺，同时，对一旁的路明非打了一个手势。

    那个手势，是执行部的暗语，意思是：随时准备动手。

    野田寿嘴唇有些干涩开裂，他其实并不大清楚野良到底把药藏到了哪里，只是他之前有一段时间发现一向嘲笑他喜欢漫画这种孩子气的东西的野良居然时不时地往这家漫画店跑，才逐渐上了心思，问起野良的时候，对方的回答是漫画店年轻人多，更好兜售极乐水一些。为此，他还和野良吵了一架，让他不要在真小姐的店里卖这种东西，因为真小姐不喜欢。

    他记得那一次问野良喜欢什么漫画的时候，野良回答的好像是

    野田寿的目光偏向了柜台旁漫画店里拉起了18X帷幕的隔间。

    —

    漫画店昏暗的天花板夹角，一双一直闭着的眼睛睁开了，露出了血沁的黄金瞳，而一个领域也在那黄金瞳暴露的瞬间消散。

    巨大的存在感充斥满整个漫画店，那是高位猎手的威压，只是一瞬间，野田寿和麻生真就感觉脖子被人掐住一般无法呼吸，眼睛发黑。

    恺撒翻身过柜台，挡在了他们的面前，黑色风衣的背影就一堵墙一样横在他们前面，帮他们隔开了那血统的威压。

    黑影从天而降，却没有袭击向恺撒或者路明非，他反而扑向了野田寿最后所看的那个位置。

    他一直都在店里面，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镰鼬都忽略了他的存在，他一直隐藏在野田寿的身边，直到进化药剂的位置暴露的瞬间才显形！

    就在他即将冲过去的时候，那写着18X的白色帷幕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随后是炽亮的光以及一句中气十足的怒骂，“满18了吗？就他妈往里面钻！”

    火光一闪，漫画店的窗口整齐向外喷吐出耀眼的光芒，随后就是巨大的爆炸声，浓烟以及火焰源源不断地从窗口涌出，直接看傻了外面瞬间趴倒在地上的警视厅署长。

    随后，一道人影闪出，那是恺撒左右两只手各提一人从窗口跳跃出烟雾，逃到了外面的街道上。

    恺撒把手里的吓得动弹不得的麻生真和野田寿丢在地上，回头看了一眼视线完全被烈火和烟雾遮蔽的漫画店。

    他不得不承认里面那个终于暴露的家伙的确挺聪明的。

    可以抑制杀戮欲望一直尾随着野田寿找到了进化药藏着的地方，在被警视厅意外堵上门后又立刻选择主动潜伏，等待野田寿被抓捕归案，或者干脆等待野田寿被误认为是危险混血种被杀死后抽身事外。

    可恺撒认为他最聪明的地方其实在于，当恺撒和路明非走进店后，明明他可以依靠那个未知的甚至可以避开镰鼬的隐匿言灵，有一千次偷袭他们的机会，但他居然却都忍住了。

    是理智，还是血统的本能告诉他，只要动手一定会失败？

    可到最后，进化药的诱惑还是让他暴露了，这也是无奈之举，一旦进化药被拿走，他离彻底死侍化丧失理智也不远了。

    只是恺撒唯一没想到的是，路明非居然真敢在那么密闭的环境下这么动手，而且在刚才的爆炸之中，他们居然奇迹般的没有受到什么伤。

    “这么短的时间又进步了么？”恺撒看着火焰与浓烟覆盖的漫画店神色有些异动。

    刚才路明非释放的，恐怕不是君焰吧？而是纯粹的.火焰？在爆炸的前一刻，他好像还中气十足地喊着“炎拳”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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