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内，铜鹤香炉中升起的青烟被突如其来的穿堂风吹得四散。秦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上的奏折，那节奏如同战鼓般沉闷。殿中群臣屏息凝神，目光都聚焦在那卷来自会稽郡的密奏上。

    “诸卿可知，这会稽郡各大世家隐匿了多少人口？“秦寿的声音不疾不徐，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侍中荀攸站在文官首位，宽大的袍袖下手指微微颤抖。他余光扫过身旁的尚书令钟繇，发现这位向来沉稳的老臣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十万。“秦寿突然提高声调，将奏折重重拍在案上，冷哼道：“整整十万丁口！这会稽郡在册人口不过四十八万，隐匿者竟占五分之一！“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御史中丞陈群手中的笏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

    “陛下，此事此事恐怕另有隐情。“荀攸上前一步，声音发紧，颤巍巍的解释道：“江南连年水患，户籍混乱也是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秦寿冷笑一声，从龙椅上站起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冷哼道：“荀阁老，你可知这些隐户每年逃避的赋税是多少？足够朕再建一座长安城！“

    荀攸面色煞白，后退半步不敢再言。他身后的钟繇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悄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秦寿走下台阶，脚步声在殿内回荡。他停在荀攸面前，突然伸手拍了拍这位老臣的肩膀：“爱卿不必紧张。朕知道，你们荀氏在颍川也有不少田产“

    荀攸浑身一颤，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却被秦寿一把扶住。

    “陛下明鉴！臣家中田产皆有据可查，绝无隐匿人口之事！“荀攸声音发颤，后背已经湿透。

    秦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走向武将行列。他的目光在贾诩身上停留片刻，这位以智谋著称的谋士神色如常，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早有预料。

    “贾卿以为如何？“秦寿突然问道。

    贾诩出列，拱手道：“陛下圣明。隐户之事由来已久，非独会稽一郡。若能借此机会彻底清查，国库可增三成赋税。“

    这番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世家大臣们的心口。陈群再也按捺不住，上前急声道：“陛下！此事牵涉甚广，若贸然清查，恐引起天下动荡！“

    “动荡？“秦寿眯起眼睛，轻笑道：“陈爱卿是说，那些吸食朝廷血肉的蛀虫，会狗急跳墙？“

    陈群语塞，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殿中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窒息。

    秦寿环视群臣，突然大笑起来道：“诸卿何必如此紧张？朕今日提起此事，不过是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他转身回到龙椅前，语气忽然转冷，淡淡的吩咐道：“退朝。荀攸、钟繇、陈群、贾诩留下。“

    待群臣退去，殿中只剩下五人。秦寿命人关上殿门，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秦寿开门见山，道：“隐户之事，天下世家皆有。朕今日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而是要解决这个问题。“

    荀攸与钟繇交换了一个眼神，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的意思是“

    “改革。“秦寿斩钉截铁地说，“自今日起，各州郡隐匿人口必须如实上报。既往不咎，但若再有隐瞒.“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以谋反论处。“

    陈群倒吸一口冷气，惊呼道：“陛下，此事牵连太广，若处置不当“

    “所以朕需要诸位的配合。“秦寿打断他，冷哼道：“你们都是世家出身，最了解其中门道。与其让朕派司马懿一个个查过去，不如你们主动协助朝廷完成此事。“

    钟繇沉吟片刻，谨慎地问道：“陛下，若世家配合清查，可有补偿？“

    秦寿嘴角微扬：“自然。朕决定废除丁税，将丁税纳入田税之中。诸位以为如何？“

    摊丁入亩！

    贾诩眼中精光一闪，立即躬身道：“陛下圣明！此法既可减轻贫民负担，又能确保朝廷赋税，实乃利国利民之策。“

    荀攸却面色大变，颤声道：“陛下，此举恐会动摇国本啊！田税增加，世家大族必然.“

    “必然什么？“秦寿冷冷打断，“必然造反吗？“

    殿内霎时死寂。铜鹤香炉中的青烟袅袅上升，在四人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阴影。

    钟繇突然跪地叩首：“老臣愿率先清查颍川钟氏所有田产人口，为天下表率！“

    从丁税到田税，损失的将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利益。随着大唐疆土的扩大，大量的世家大族前往中南、高句丽等地买地。

    按照秦寿这种做法，世家大族将会支付大量的费用，既然如此，还不如交出隐匿的百姓，减少自己的损失。

    这一举动让荀攸和陈群都愣住了。秦寿满意地点头，亲手扶起钟繇：“爱卿忠心，朕心甚慰。“

    贾诩趁机上前一步：“陛下，臣建议设立清田司，由各州世家推举德高望重之人担任主事，协助朝廷核查。“

    “好！“秦寿抚掌大笑，“就依贾卿之议。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众人，“若有阳奉阴违者.“

    陈群急忙跪下：“臣愿立军令状，保证陈氏一族绝不藏私！“

    荀攸见状，知道大势已去，只得长叹一声，缓缓跪倒：“颍川荀氏.遵旨。“

    秦寿背过身去，望向殿外明媚的春光，声音忽然柔和下来：“诸位爱卿请起。朕知道你们心中仍有顾虑。但请记住，这江山不只是朕的江山，也是你们的江山。“

    他转身时，手中已多了一卷文书：“这是司马懿从扬州送来的密报。扬州顾氏已经主动清查出隐户两万余人，并补缴了五年赋税。“

    四人闻言皆惊。贾诩最先反应过来，惊呼道：“顾雍竟有如此魄力？“

    能办成此事的，也只有顾雍。

    只是在陈群等人看来，顾雍此举有种背叛世家的感觉，实在太可恶了。

    “顾卿，还是很聪明的。”

    秦寿轻笑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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