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雁醒转后，只躺了一日，她寻空进系统在河里泡了个澡，气色便慢慢恢复如初了。

顾柏冬见她一心留下，心下除了高兴，也格外注意她的心绪起伏起来。

多抽了时间陪在屋里，还带她去校场跑了回马。

到今日他实在抽不出空，早早交待映雪将人哄出去外面走走。

年才刚过，京里还沉浸在过年的气氛里，京都大街上车水马龙。

店铺前的红灯笼，通街小贩的吆喝声，瞧着便是浓浓的烟火味。

阿雁的心情果然很好，长街还没走到一半，映雪手里怀里的战利品堆成了山，好在还带了小厮，分趟送回了府里。

血拼使人心情愉悦，她不缺什么，但看到新式的衣赏，别致的首饰，还是忍不住掏银子。

逛累了，领着映雪往千味楼一坐，先上八样小食兼干果，再上一壶好茶：“今日说书说的什么？”

她问得饶有兴致，小二答得干脆：“老王母八万万岁生麟儿，玉皇大帝欢喜登云霄。”

“哟，”她笑：“听着就是三界升平的大喜事。”

“谁说不是呢。”那小二话跟着话，嘴皮子十分利索：“那夫人你先坐着，最多一盏茶的功夫，好戏就开锣了。”

“嗯，你自去忙吧。”

店内生意火爆，不过大都是男子，一些年关时不合适走的关系，这时小聚一下正是好时机9。

她们坐的位置，是听书的风水好位，整个这一块都被坐满了。

这时，楼梯转角处，小二正躬身哈腰，给一位贵人告罪不停。

“实在抱歉，二楼听书位满员了，钟夫人，在下请掌柜给你在三楼免费升级个贵宾间，或是在一楼找个位置。  ”

夫人满脸不悦：“开间房倒是费不了多少银子，但三楼哪有二楼的听书方便。”

“那您看这怎么办呢，实在是满员了，咱们做的都是老街坊的生意，总不能赶客不是？”

贵夫人身边婢女低斥：“死脑筋，我们出银，你去协商叫人让个座不就成了？”

“这……”小二十分为难：“进了千味楼都是贵客，小的实在为难。”

贵夫人不耐烦至极，自己打眼转了一圈，“那桌女客，我看只有二人，搭个桌也行。”

小二心下疑惑，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那小的去问问，不保证这事能成呢。”

“能指望你什么？让开，本夫人亲自去。”

贵人领着一堆下人，径自朝那边走去。

阿雁正兴致勃勃等着好戏，映雪忽然压低声音：“那些人怎么好像是冲咱们来的。”

恰巧一声锣响，紧接着连串热场的鼓点，说书先生登场。

映雪的话被盖了个滴水不漏。

想再提醒时，一行数人，已经到了跟前。

阿雁瞧得起劲，突感异样，回头时，映雪正起身行礼：“钟夫人万安，可是有事？”

她没有先自报家门，主子露脸的时候不多，又离开京城多年，回来参加过为数不多的几次宴请，都没有钟夫人。

她此举看似粗心，实则也是要探对方虚实，确认对方冲她们而来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阿雁抬眸，来人对她来说，实在有些眼生。

她记忆力其实不错，可以断定她回来京城没见过这位钟夫人。

不过，她没主动开口，做上位者久了，深知有时，以不变应万变，方是上策。

“我看你就两人，可否让个座，我愿出五十两白银。”

京都里的普通百姓一家五口一年嚼用，俭省些也不过二十两，这老妇人态度虽然蛮横，但给的确是诚意价。

然而阿雁不是普通百姓，五十两也不会放在眼内。

“可能要让钟夫人失望了，我就是为着听书来的。”她目光落在眼前桌上，听书八蝶，排列得齐齐整整，“五十两不少，但我不需要，你们还是还另找位置吧。”

“一百两。”

映雪变了面色：“钟夫人自重，这位子先来后到，多少钱我们都不让。”

话到这份上，可谓十分直白了，意是你若还是这态度，后果自负。其实也是彰显身份不一般，你虽身份贵重，我却不怵。

通常这种情形，结果无非两种，或者暴怒甩袖而去，或告罪答另寻下家。

小二跟在后头，额上大汗扑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这两边干起来，哪边都得罪不起。

毕竟敢在这千味楼腰杆子直直跟人叫板的，身后没个靠山不可能，说不准坐着那两位自己就是那上层贵人圈的上位者。

那婢女分明认得钟夫人，却很硬气。

不想钟夫人只是面色难看了一下，转头便换了副脸色：“那搭个台吧，你这位子好，我不想寻其他的，都是为了听书而已。”

又道：“我请客。”

映雪刚要拒绝，阿雁纡尊降贵开口了：“坐吧。”

转头对小二：“捡你们楼里的特色，各样上一份来。”

钟夫人刚刚缓下来的面色，再度转黑：“看不出夫人的胃口这样好。”

“钟夫人方才财大气粗，现下还心疼起这两个子儿来，你若是请不起，我请你也不是不行。”

“请！”

小二抹一把汗，“好嘞，马上来。”

钟夫人身边的婢女忙移凳子，请人坐下。台上说书先生一声长长的唱词，今日开讲。

阿雁将注意力放回台上，开场词的唱调引人入胜，这跟现代录制的有声书一类，还是有很大区别，尤其听现场，感觉大不同。

她还挺喜欢的。

正听到要老王母切脉知道珠胎结下，钟夫人笑盈盈的又开了腔。

变脸堪比六月天时。

“夫人也好这点风雅？”

阿雁回头给了她一个眼神，分明在说，你问得不是废话？

映雪附耳提醒：“眼前这位是皇后庶妹，皇上亲封钟夫人。”

阿雁动作滞了滞，眉峰不动：“哦。”

“旁人都惧我避我，夫人这般倒叫本夫人生出些趣味来，想要结交一二。”

自虐狂？！

阿雁有点烦她了，再说她多大的脸，说这样的话。

素指抵唇，嘘了一声：“好好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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