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晚不再追问，周泽衡停顿了一会才开口，“该我问你了。”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姜晚：“没什么，不过就是那些人不欢迎我而已。”

姜晚语气平静，表情也很平静，仿佛在叙说别人的事，但她越是这样，越是说明心里头难受的要命。

“有什么可以说出来，我不是外人。”

“真的吗？”姜晚瞪着眼睛，“那你可不可以先去洗澡，我有洁癖。”

刚酝酿出来的氛围被打破，周泽衡无奈扯了扯眼皮，这女人，娇气的要命！

真不敢想她在宋家受了什么委屈，不过，这事暂且放下，他只得认命去洗澡。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周泽衡第二日一早就去了周老太爷的书房。

老太爷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好像下到什么为难的地方，举着一枚黑棋子半天没有动作。

周泽衡看了一眼棋局，直接捏了一枚黑棋放进双方厮杀阵地。

“哎哎，不行不行，下这里直接死了！”

老太爷想要悔棋，手还没有伸到棋盘上，周泽衡又捏了白棋下了一子。

老太爷皱眉看了半晌，才拍了拍脑袋，

“秒，秒！绝地逢生！”

而后两人又厮杀一阵，将棋子下完，最终以老太爷非黑子胜，老太爷才舒心地大笑几声。

“你来，不只是为了陪老头子下棋吧？”

老太爷似乎看穿他的心思，端着茶碗笑着抿了一口。

周泽衡又走到老太爷身后帮他捏着肩膀，

“爷爷，我想知道，昨天在宋家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爷早就知道他的来意，不过他也一脑门雾水，不明白宋家和程家到底什么意思，正想找人分析分析。于是就将昨天的事说了，并发了一通牢骚。

“这宋家我看就没个好东西，当然除了你吴奶奶，她是个好的。”

但周泽衡想的完全不是这回事，“您说宋宜玉对姜晚态度冷淡？”

这些他确实也预料到了，但按说目前是程家有事求他，宋宜玉即便看在他周家的面子上，也不该让姜晚难堪。

“是啊，你吴奶奶还是很喜欢姜晚，让姜晚回去。”

老太爷自说自话，亦或是想起多年前的小青梅，唇角不自觉露出笑意，连周泽衡告退的话都没有听到。

原来，程砚之并没有处理好各种关系，却急切地让姜晚过去。

周泽衡眯了眯眼睛，眼下程家正值多事之秋，他可以隔岸观火，自然也可以落井下石，不过这一切还得看姜晚的意思。

但姜晚不说，周泽衡也不会胡乱揣测她，因此只吩咐了李星瀚多注意程家的事。

只是在姜晚面前，周泽衡还是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妈咪，我想吃小鱼馄饨。”

元元一连说了两遍，姜晚才反应过来，立马帮元元盛了几颗馄饨递过去。

“妈咪，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元元心思敏感，观察到姜晚今日的心不在焉。

“额，没有啊。”

姜晚微笑着，但笑意只绽在唇角，并没有深入眼底。

元元和周泽衡对视一眼，元元又问，

“昨天妈咪和太爷爷去哪里了？能带我去玩吗？”

“元元！”

听到这个，姜晚有些不高兴了，表情也一下冷了下来，好像被戳到什么伤心事。

“以后不许说这个。”

“哦，我知道了，妈咪。”

元元低着小脑袋，轻轻地哦了一声，姜晚才意识到自己小题大做了，元元不过是随口一问，自己竟然做出那么大的反应。

于是赶紧和元元道歉，“对不起，宝贝，妈咪刚才态度不好。”

周泽衡若有所思地喝着粥，顺便将母子两人的互动收在眼底。

等元元去上课了，姜晚才不高兴地抱怨，

“刚才你怎么不知道哄哄元元？”

“是谁不高兴迁怒旁人？”

周泽衡正看着财务报表，一边分心回她。

“那你也可以帮我哄哄他！而且照顾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姜晚不满他的不专心，走过来，“啪”一下将电脑关掉。

周泽衡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表情后，才正视姜晚，“所以，你的不高兴能和我说说吗？”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我……”

姜晚想反驳，周泽衡已经站起身，周泽衡本来就高姜晚许多，如今俯视她，姜晚才意识到周泽衡可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

“我，我没有不高兴，我，我说什么……而且，而且，我没有说错，你，你本来就该照顾孩子。”

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周泽衡看她一眼，就知道她脑袋里又在脑补什么，或许又把他当成什么大魔头了。

这么些日子以来，周泽衡尽量放下在外头总裁的形象，在姜晚面前做小伏低，好不容易让她可以放下害怕，和他平等相处。

如今，不过一句话，姜晚又在怕他。

周泽衡无奈地揉揉额头，

“你说得对，我该在你和元元闹脾气的时候哄他，但我更想找到原始症结。”

周泽衡顿了顿，他怕吓到姜晚，握住姜晚的手，将她扯到沙发上坐下，

“昨天的事我都知道了。”

周泽衡语气平静，慢慢地哄着她，

“你是不是讨厌宋宜玉？而且她的话太伤人了对不对？”

姜晚眼圈情不自禁红了，她将昨天的事压在心底，并不想任何人知道。

“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老公，是你孩子的父亲，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你，包括你的亲生父母，或许他们不爱你，舍弃你，但我永远不会。”

“骗子。”姜晚咬着嘴唇，倔强地不肯将眼泪流出来。

周泽衡一个心软，忍不住将她拉进怀里，

“我可以对你发誓，也可以把全部身家都公正给你，现在，可放心了？”

或许像姜晚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人，需要的不过就是一个永远不会抛下她的人。

感受到胸前的衬衫被濡湿，腰间的衣服也被攥紧，周泽衡紧紧搂住姜晚，如果她需要哭出来，那就让她放肆一哭。

“周泽衡，我是不是很不好？”

“没有。”

“那怎么连她都不想要我？”

“是她眼瞎。”

“我当不好妻子，当不好母亲，也当不好女儿。”

“怎么会？”

姜晚说一句，周泽衡答一句，或许只有这时候的姜晚才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不是别人的妻子，不是别人的母亲，不是别人的女儿，只属于她自己。

这么多年，她被迫成为姜家的女儿，被迫成为周泽衡的妻子，又成为元元和糯糯的妈妈，现在又要成为宋家的女儿，和程家那些人有纠缠，她觉得太累了。

她也不过一个人而已，为什么需要有那么多身份？

“我以前留学的时候，去过一座岛，叫星螺岛，那里全年都是冬季，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岛上也只有不到一百户人家，人们主要靠捕鱼，吃野果为生。岛上人烟罕至，只有一家汉堡店，一家咖啡店，一家商品店。但那里的星空特别好看，幸运的话还可以看到极光，想不想去看看？”

“只有我们两个人。”

周泽衡又补充。

“嗯。”

姜晚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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