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明不是真的赌徒，也不是一个纯粹的傻逼，他大部分成分和普通人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他的理智还算正常。以人类的思维虽然不能完全理解这个概率的庞大数值，但他至少会明白这个概率上的事情他最好不要去尝试，至少在他所在的这个宇宙，这个时间线上不要去尝试。他还没有愤怒或者绝望到自寻死路的地步。

夜清明干笑几声说：“升维还是算了吧。”

是的，还是算了吧，除非他们活成了旅者那样，而且还不至于被旅途之中所遇到的各种事情所击溃，不至于被漫长的时间所磨损的话，他们或许可以试一试，但这试一试谁也不知道多久，或许等到这个宇宙之中所有的轻元素都聚变成铁之后，等到这个宇宙之中连白矮星的余晖都快消散的时候。不过那个时候升维是否还有意义已经无法说清楚了。

“第二种方式则是平维。这是最为主流的方式，其中成功概率最高的便是你们这些智慧生物口中所说的‘逃离者’，方式简单而粗暴但却十分有效。让自己的种族在未被发现的情况下进化，而进化的方向有两个，一个是寄生型，一个是硅基化。人类，你们很幸运的看到了这两个方向的具体操作。茫茫宇宙之中，有许多种族明明已经接触到了我们的存在，但却因为没有指引，因为自身的过于落后而无视了可以拯救它们的存在。而你们，人类，你们得到了两种类型逃离者的指引，虽然有私心在其中，但不可否认的是这让你们在短短的数百年间便完成了其他种族上万年都无法完成的转变。更多的种族在明白之前已经成为了农场之中的生物，再也无法翻身。”

夜清明长吁了一口气。一切正如老僧所说的那样。若不是安娜，便不可能有新华夏，便不可能让夏易天的后代之中出现了一个夏真。而夏真的出现则是从一开始就引导了夜清明乃至整个王朝的未来走向。

还有旅者，它们在地球上留下的星宫，这些都是夜豪乃至夜清明一路走过来不得缺少的助力。没有律者，夜清明便不可能走到这一步上，而是步步维艰。到了此刻夜清明方才生出了对旅者的感激之情。从大方向上来说他以个人的隐私换取了整个人类前进所需要的基础。

人类并不亏，甚至他夜清明本身也不亏，一点都不亏。

想到这里，夜清明对于鲜红耶提的敌视弱上许多，他和真知等DEMON之间的不愉快稀释了许多。无论它们做了什么恶心的事情，违反人类道德的事情，但从他们的角度上来说无可厚非。人类难道会在乎羔羊和猪仔对自己的仇恨么？

不会，完全不会。

但毫无疑问，如果羔羊和人类并非无法相处，如果羔羊能够提供除了肉以外的利益。比如羊奶，比如羊毛。

而逃离则是人类目前可以提供给鲜红耶提的利益，然后形成利益共同体，甚至从某种程度上驯化鲜红耶提。

听上去是不是很可笑，羔羊驯化农场主？

并不可笑。

小麦，原本只是一株平平无奇的草本植物，夹杂在成千上万的植物之中，并不显眼。如果不出意外的，小麦的结局是要么进化成为另一种完全不同性状的植物，要么就是悄悄的灭绝。

但凑巧的是，小麦有一些特点，这些特点不会引起大部分动物的注意，除了一种那个时候看上去并不算如何强大的动物，猿类下属的一个分支生物。这种生物看到小麦的果实外面包着一层厚厚的壳，让可以储存很长时间而不会变质，因此可以作为储备粮食。而且其果实富含蛋白质、碳水化合物、维生素和矿物质等营养成分，还很容易加工。只要磨成粉便具备了极大的可塑性，并且加工起来一点都不困难。

所以这个叫做人类的猿类生物挑选了小麦，并让其从新月沃地扩散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成为这个星球上保有量最大的生物种群，远远超过人类自身，从此人类种族也得以发展壮大直到成为这个星球的主宰。

看上去是人类的胜利对不对？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或者从科学而严谨的角度来说，小麦才是那个驯化者。

如今的人类若是失去了小麦，毫无疑问人类会立刻陷入到战乱之中，甚至开始灭绝的进程。小麦已经成功让人类离不开它，而且得用尽所有精力和手段去保护它，给它浇水，给他施肥，在历史上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人类日常的主要工作便是伺候它。

这个时候人类看上去像什么？对，像奴隶。而小麦像什么，像奴隶主。

人类吃小麦，但小麦的总量有减少过么？没有，不仅没有减少，而且越来越多，随着人类的贪婪，小麦得以不断的进化，生活环境不断的提高。

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看，过去地球上的霸主不是人类，而是小麦。

对于鲜红耶提的看法夜清明在这一刻发生了的巨大的转变。

老僧似乎在等夜清明的思考，似乎又没有在等。因为一切都像是早早安排好的，夜清明的思考也是安排下的一环。这个时间的精确程度看上去就像是魔法一般，来自人类所不能够理解的规则，或者用人类的话说，一种未知的科技手段。

“平维还有另一手段。”夜清明说。

“古神的眷族，依托于古神，甘愿为之服务的种族。是古神先找到了这些眷族，还是眷族先找到了古神，如今已经没有种族知道，也没有种族会去考证。对于一个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岁月的稳固关系，很少人会去质疑。为了生存，更有质量的生存下去，所有的种族都在充分发扬他们贪婪的本性。那些能够在短时间内发展出足够科技的文明，他们便有机会在被窥视到之前具备与本星域之中眷顾对抗，并且有一定概率取得胜利，然后一同统治这个星域，或者取代之前的星域主，然后继承前一代霸主，成为古神的眷族，开始新的轮回。”

“看上去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但如果有时间我们或许可以试一试。”夜清明无奈的说：“时间啊，可惜我们没有时间。”

“时间并不是充分的条件。时间的缺乏本身也是一个重要的变量。”老僧似乎在鞭笞夜清明脑中的想法。

“紧迫感和危机感从来都是成功所必须的，无论哪一个种族。如果人类拥有足够的时间，你们恐怕已经提前自我灭绝了。就我所看到的，没有大重铸，没有鲜红耶提和旅者，人类恐怕已经成为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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