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好孩子，我们又见面了

    「大导师！您怎么在这？」

    泽比·奥尔特加导师的惊呼声惊起一群雀鸟，叽叽喳喳地从幽深僻静的林间扑棱著翅膀飞起，穿梭在林间迷蒙的晨雾中。

    同样在迷蒙晨雾中的，除了飞鸟，还有一间外墙长满了青苔藤蔓的普普通通的小木屋。

    除了没有任何围栏，与任何林地边缘普通的猎人小屋并没有任何区别。

    但那里，就是曾经虔信的莉迪亚居住过的小屋，那里或许藏著春之女格温多莉亚，藏著奇迹之子，藏著有关于白霜和世界末日的秘密……

    不过艾林看过去第一眼，却没有落在他心心念念的木屋上，而是落在木屋前的奇特生物。

    那是一只驯鹿，但又很难说是一只驯鹿。

    金色的阳光穿过迷蒙和渐趋消散的晨雾，从密林间树叶的缝隙间流泻下来，照在祂乌木般，长著垂落青苔的硕大犄角上。

    青金之色交织，与其说是鹿角，不如说是这奇特生灵的冠冕。

    圣白的毛皮泛著独特芒彩，又将那奇特生物，俊美雄壮的肌肉线条勾勒出来。

    野性、美丽而威严。

    每一个人见到的祂，都会情不自禁地安静下来，就好像远游的旅人见到了自然壮美的山川河岳，怎么可能不为之惊叹？

    但艾林没有……

    目光落在那雄俊生物的刹那间，他的心脏立刻漏跳了一拍，寒毛耸立。

    他认识祂，他见过祂，就在圣林最深处的湖畔……

    他知道祂是玛伊纳德鲁伊之环的大导师，德鲁伊之道上，走得最远的德鲁伊，人间半神……

    「为什么玛伊纳德鲁伊之环的大导师，会出现在这里？」

    艾林面上不显，只是脚步微微一滞，脑海中的思绪却迅速运转起来了。

    他早就知道大导师的存在，又在玛伊纳德鲁伊之环求学德鲁伊之道，当然想过会与祂相遇。

    这种想法说出去可能会被人笑话。

    毕竟就连玛伊纳德鲁伊之环的人，都几十年难见大导师一面，何况是一个住不了多久的外人。

    但艾林就是这么自信，或者与其说是自信，不如说他对自身的特殊有独特的把握。

    刚下山，就在班·阿德见到了传奇术士亨·格迪米狄斯与科德温的大胃王「哈克索」，温格堡里差点因为亚甸国王德玛维二世的征兵令，被锁入城中。

    梅里泰莉神庙的大祭司伊安娜亲自为他驱邪，艾尔兰德的主人大贵族梅森公爵授予他骑士爵位，蒂莎娅·德·维瑞斯与他并肩作战。

    里斯伯格民事合营组织的主人奥托兰明明在班·阿德待得好好的，与森尼计划著术士王国的未来，他去救相隔几十公里的自由精灵，偏偏救著救著便与奥托兰和森尼对上了。

    要是再往前，索伊和薇拉在凯尔莫罕也不是容易遇到大人物，但他偏偏青草试炼没多久，就接连撞见。

    似乎大人物们总是能与他七拐八拐地扯上关系。

    你当然可以说，索伊和薇拉与他血脉相连，本就在关注他。

    大祭司伊安娜也因此间接与他有了密切的联系，是必然而非偶然。

    但其他大人物可没有。

    何况那些必然性之所以会发生，会否本身就说明了一些东西。

    无论只是意外，还是处于更形而上的……命运，他这样走到哪，意外发生到哪的「奇迹之子」，当然是需要有一点自知之明的。

    因此，早在从其他德鲁伊的口中，知道大导师存在的时候，他就有一种预感，他一定会见到那个站在德鲁伊之道顶峰，几乎代表了自然意志的玛伊纳德鲁伊之环真正的主人。

    只是他设想过会在圣林、会在外环与内环的边界，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现在，会是在这个地方……

    「是发现了莉迪亚的异常？」

    「还是看出了这里潜藏著一个古精灵主神的秘密？」

    「是不是昨晚自然之母呼唤『格温多莉亚』的动静惊动了他？」

    ……

    「而我……」

    「又该怎么应对？」

    猎魔人的脑海中百转千回，本能地往前走了几步，恰好躲在了泽比·奥尔特加导师身后。

    他现在只庆幸自己习惯性地在出门前，为自己的思维之海，用欧特洛普法印制造了一座神墙。

    否则他的想法和秘密，在大导师的面前，将无所遁形。

    泽比·奥尔特加导师没有注意到猎魔人的动向，大导师似乎也没有，祂的目光只是瞥了他一眼，就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

    这反倒令猎魔人松了口气。

    不是冲著我来的……他心想。

    「你的任务有一些变动，」驯鹿发出苍老沙哑却极为有力的声音，「我去鸦巢没见到你，问了西蒙斯才知道你有可能在这里。」

    「我的任务有变动？」泽比·奥尔特加愣了愣，「史凯利杰群岛又出现什么大灾害了？」

    驯鹿摇摇头，不过没有立刻解释，澄澈又充满智慧生机的视线偏移，落在了艾林脸上。

    艾林不动声色，心头却是一紧。

    「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猎……德鲁伊学徒艾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就是他告诉我的道理，」泽比·奥尔特加轻轻拉向猎魔人的手臂，将躲在后面的猎魔人，拉到身前，嘴角含笑，眉眼里都是骄傲，「不过现在已经不能再称他为学徒了……」  

    「就在昨晚，他已经正式突破了林草的阻隔，见到了橡树庄严的身姿。」

    语罢。

    没等驯鹿的回应，泽比·奥尔特加又看向艾林，介绍道：

    「艾林，这是我们玛伊纳德鲁伊之环的大导师……呃……」

    泽比·奥尔特加的语气顿了顿，瞥了大导师一眼：「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他自己也不愿意说，所以你也叫他大导师就行。」

    艾林强忍著因驯鹿压迫性的目光，而心悸得不规律跳动的心跳，乖巧地道：「大导师。」

    驯鹿苍老却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激得猎魔人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他还以为事情暴露了。

    「「已经踏入了橡树林……」驯鹿人性化地颔首，硕大的长满青苔和藤蔓的鹿角，在半空中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嗯，好孩子，你很不错。」

    「你教得也很好，奥尔特加。」

    泽比·奥尔特加摇摇头，正想说什么。

    视野余光在艾林身上瞥了一眼后，顿了顿，指向驯鹿身后的木屋：「艾林，你先去整理莉迪亚的遗物吧，我和大导师有一些事情要谈。」

    「另外，下午还是在那个地方，别忘了。」

    艾林闻言一愣，瞥了大导师一眼，问道：「您不是今天就要出发了吗？」

    「不急这一会，」泽比·奥尔特加笑了笑，「你虽然已经进入橡树林，正式踏上了德鲁伊之道，但后面的道路还有很长，一棵树苗想要笔直而挺立地生长，越是开始的时候，越重要。」

    「不纠正枝叶蔓延的方向，不研习吸收阳光的频率，等走错了路，日久年长再想回归正途，就不容易了。」

    「你是有天赋的，不要浪费了这份天赋。」

    艾林与泽比·奥尔特加真诚的双眸对视了几秒，心绪复杂地点点头：

    「我知道，泽比·奥尔特加导师，午后我会按时到达。」

    泽比·奥尔特加满意地点点头，摸了摸猎魔人的头发，便与大导师离开了这片偏僻的林地。

    「呼~」

    艾林目视著泽比·奥尔特加和大导师的背影，消失在密林中，彻底松了口气。

    大导师没有如大型魔物和邪神宿体那样邪恶又充满压迫感的威压，猎魔人甚至没有从大导师的身上感觉到任何类似于魔力眷顾，类似于威压的东西。

    但当驯鹿的那双平平无奇的苍老双目，视线落在猎魔人身上的时候，却直让猎魔人产生出一种浑身上下的秘密，都被完全扒干净了的异样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

    幸好。

    大导师不是来找他的。

    不过也对，大导师再怎么神秘和强大，终归也只是个德鲁伊。

    站在北方大陆超凡世界顶点的亨·格迪米狄斯都会被自己的学徒和势力暗算，这个世界哪可能会有一眼就能看穿所有秘密的存在。

    狂猎之王艾瑞汀·布里克·格拉斯也做不到。

    否则艾林也活不下来。

    「不过泽比·奥尔特加导师离开之后，我也该找个理由离开玛伊纳了。」

    艾林走向木屋心想。

    德鲁伊之道也踏入了，几个月前在圣林发生的一切也有了个解释，卡诺兽又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而且玛伊纳德鲁伊之环就算找到了，也只能从旁打听，山杨境界怕是几年内都很难突破了。

    可即便按照帕索隆森林里，狂猎之王艾瑞汀·布里克·格拉斯第一次出现时下的战书，也只给这个世界留了不到两年的时间。

    他现在需要最快地提升自己。

    大德鲁伊境界很难赶上，优先度就只能往后延一延了。

    这样算起来，他在玛伊纳德鲁伊之环能做的事情差不多都做了，只要再把莉迪亚和春之女格温多莉亚的事情搞定，就是时候回凯尔莫罕，为远征万魔窟的行动做准备了。

    这次狼学派估计要派出一大群猎魔人，是狩魔军团亮相、提升实力的好机会……

    五维属性现在只差神秘一项没有满值，但专属他自己的二次突变不能等到的所有属性全部满值了之后再研究，那就太浪费时间了……

    嗯……

    回凯尔莫罕之前，最好去梅里泰莉神庙一趟，还有不少宝箱都还没开……

    长生者的记忆结晶带来的技能，解锁消耗虽然打了骨折，但他现在剩下的经验珠，解锁「红骑兵队的制式马剑剑术」就差不多了，亟需回一波血……

    「踏踏踏~」

    猎魔人向破败的木屋走著，思绪已经回到了凯尔莫罕。

    直到木门「吱呀」开始呻吟，才将他的思绪唤回。

    入眼是一个破破烂烂，堆满了羊皮纸、金属矿石、石板等等奇奇怪怪物件的房间，应该算是客厅？

    艾林不太确定，因为这实在不能称得上是一个待客的地方。

    仓库或许是更准确的词汇。

    而客厅里又有四道门，三道通向同样放满各种东西的真正的仓库，只有一道应该通向的是卧室兼书房。

    有石头堆砌成的床台，其上有木板，只是已经腐烂，满是虫洞，还有一张清理得十分干净的简陋书桌。

    书桌上只有一个烛台，别无他物。  

    看起来很像房子的主人远行，将东西收拾起来了。

    再加上几间屋子都没有任何血迹。

    难怪莉迪亚会被德鲁伊们误会不告而别。

    另外。

    除了一侧墙壁上挂著的一副似乎描绘森林百花齐放的油画，很难从装饰上，看出来一个精灵女术士曾经在这间小屋里居住过。

    当然。

    他也没见过几个精灵女术士的房间，准确说起来，只有艾达·艾敏和法兰茜丝卡·芬达贝两个，只是他们都会用薰香、蚀刻烛灯、画作、雕塑等一些便携的小玩意，让屋子里精致起来。

    这些小玩意说起来虽然多，但对强大的精灵女术士而言，并不算是负担。

    而且据艾林的了解，对临时居所的装扮对女精灵们而言，不是一件小事。

    优雅、体面和高贵，这是她们赖以缅怀山岳之民过去辉煌的介质，也是提醒她们不应忘记过去的激励。

    不过小屋里的布置虽然很不山岳之民，但倒没有泽比·奥尔特加导师所说的积满灰尘的程度，应该是有人提前清理过一遍。

    「那么问题来了……」

    艾林双手怀抱胸前，看著堆满四间屋子的羊皮纸、石板、蚀刻画、矿石等物品，心里也有些苦恼。

    「这么多东西，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找起？」

    当他这样琢磨的时候，上午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消磨过去，也到了泽比·奥尔特加导师上最后一堂课的时候了。

    不过想找到德鲁伊没有注意到的东西，注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艾林早有准备。

    见时间不早，便离开莉迪亚的小屋，向约定好的课堂走去。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

    当他到达约定好的课堂，等在那里的却不是泽比·奥尔特加导师，而是西蒙斯、奥尔加以及被他们用兴奋和激动目光注视著的一个须发苍白的陌生德鲁伊。

    那德鲁伊听见动静，扭头看向艾林，慈祥地笑了笑：

    「好孩子，我们又见面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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