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的男主叫顾志强，从小在农村长大。

从小到大，顾志强都是听着叔叔的事迹长大。

顾志强的叔叔顾建国，是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村里后来还有很多大学生，但没有一个比顾建国考的好。

而且大学一毕业，顾建国便留在了城里，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

每次过年时，顾志强都会穿着最好的那件蓝色棉袄等在村口。

其实是叔叔去年带回来的旧衣服，袖口已经磨得发白，但比村里其他孩子的衣服都洋气。

那辆黑色轿车在黄土路上格外扎眼，车轮卷起的尘土像条黄龙。

顾志强站在路边，心跳得比灶膛里的火还旺。

车子停稳，车门打开，先伸出来的是一只锃亮的皮鞋，然后才是穿着呢子大衣的叔叔顾建国。

“强子又长高了！”叔叔经常揉着他刺猬一样的短发，手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顾志强缩了缩脖子，眼睛却黏在叔叔身后那个鼓鼓的行李箱上。

回到家，叔叔打开行李箱，像变魔术一样往外掏东西：给奶奶的羊毛围巾，给父亲的电动剃须刀，给母亲的羽绒服...最后是一个印着外文字母的盒子。

叔叔把盒子递过来，那是城里最新款的游戏机。

顾志强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才接过来，塑料包装摸上去凉丝丝的。

他没见过这玩意儿，但知道肯定很贵，就像他知道叔叔带回来的巧克力要六十块钱一小盒，相当于他们家半个月的菜钱。

晚上吃年夜饭，大人们喝着叔叔带回来的茅台，话题很快转到顾志强的学习上。

喝了两杯酒，叔叔便笑意盈盈的询问他，将来想不想像自己一样考大学。

顾志强嘴里塞着猪肉炖粉条，用力点头。

饭桌下，他的脚趾在棉鞋里蜷缩起来，那双鞋已经有点挤脚了，大脚趾处磨出了一个小洞。

深夜，顾志强起夜时听到父母房里传来争吵声。父亲的声音含混不清，明显喝多了：“...当年要不是我退学打工，他能有今天？现在显摆个屁！”

“你小点声！“母亲压低声音：“建国不是答应接强子去城里读高中吗？”

“施舍！都是施舍！”父亲摔了什么东西：“我儿子才不要他可怜！”

顾志强蹑手蹑脚回到自己房间，从枕头下摸出那个游戏机。

月光从窗户纸的破洞漏进来，照在包装盒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卡通人物脸上。

他突然觉得那笑容刺眼得很。

高二那年，叔叔果然来接他了。

黑色轿车还是那么亮，但这次顾志强注意到车门上有一道细小的划痕，就像他此刻心里那道莫名的裂缝。

进城的路上，叔叔不停的说着这次的机会有多难得，那所学校有多难进，以及自己的那个堂弟日后会帮如何自己补习。

父亲的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耳边，顾志强知道，这一切都是施舍，一切都是炫耀！

顾志强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农田，喉咙发紧。

他背着一个蛇皮袋，里面装着全部家当：两套换洗衣服，一双新布鞋，还有那个从来没打开过的游戏机。

叔叔家住二十三层，电梯上升时顾志强的耳朵嗡嗡响。

门一开，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锃亮的地板能照出人影，客厅的吊灯比村里祠堂的还大，电视机像块黑板似的挂在墙上。

而进入那个家以后，所有不好的猜想都被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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