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家人的怂恿下，走投无路的刘大志终于硬着头皮，来到了顾家气派的大门前，颤巍巍地敲了下去。

顾斯年听到动静走出来，见到刘大志时明显愣了一下：“刘同志？有事？”

刘大志支支吾吾地说出了来意，顾斯年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冷笑一声：“刘同志，您这话从何说起？我根本就没拿过你们的钱，要我替你们还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谁说没拿？......”刘大志硬着头皮辩解：“你家里那八百块，就是我们借……。”

“停！”顾斯年打断他，“谁能证明你们借的钱进了顾家？有字据吗？有人证吗？”

刘大志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见讲理不成，刘家人索性耍起了无赖，一屁股坐在顾家门口不肯走。

刘老太更是扯着嗓子哭嚎起来，引来不少村民围观。

顾斯年见状，不慌不忙地说：“既然你们说我欠钱，那咱们就去公安局说个明白。要是公安同志判我该给钱，我二话不说立刻给！”

一听到"公安局"三个字，刘家人顿时蔫了。

刘老太的哭声戛然而止，刘大志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拉着家人就要走。

临走前，他还想打感情牌，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斯年啊，好歹咱们曾经是一家人......”

“刘同志，”顾斯年冷冷地打断他，“您的好女婿现在姓蒋。”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突然照亮了刘家人混沌的头脑。

回去的路上，刘家人越琢磨越觉得这话有道理。

对啊！现在蒋爱国才是他们刘家的女婿，女婿帮丈人家还债不是天经地义吗？

“顾斯年说的对！”刘满仓兴奋地说，“不仅这八百块该他还，当初顾斯年答应给咱们盖的新房，也得让他来盖！”

刘老太拍着大腿附和：“就是！要不是他勾引满月，咱们能丢了顾家这么个好亲家吗？他必须负责！”

刘大志也来了精神，腰板都挺直了几分：“听说他现在正在托过去的战友找工作，他要是不给钱，咱们就去他单位闹，看他还要不要脸！”

一家人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蒋爱国乖乖掏钱的场景。

他们完全忘记了当初是如何瞧不起蒋爱国，也选择性忽略了蒋家比刘家还穷的事实。

在刘家人扭曲的逻辑里，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所有的好处都该是他们的。

蒋爱国这些日子，确实是在找工作。

这几天，蒋爱国的解放鞋底已经磨出了一个大洞，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石子硌脚的刺痛。

他站在县机械厂门口，看着战友王建军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老蒋，不是兄弟不帮你...”王建军递过来一支"大前门"香烟，眼神闪烁，“厂里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实在没有空缺，更何况你...”

蒋爱国接过烟，粗糙的手指微微发抖。这是他今天跑的第三个地方，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复。

部队没有给他分配工作，转业安置的名额早就被有关系的人占完了。

他深吸一口烟，劣质烟草的辛辣呛得他眼眶发红。

而作风问题这四个字，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头顶。

“我明白。”蒋爱国哑着嗓子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眼前浮现出家里那些等着吃饭的嘴——七个孩子，刘满月，还有那个拖油瓶刘耀祖。最小的孩子才四岁，昨晚还哭着说肚子饿。

唉，都是债，要不是当时中了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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