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灵，莫灵，莫灵！”

    在路由其的几声呼唤下，莫灵才从那窒息的感觉中脱离出来，他连忙深吸了几口气，将肺中的浊气挤了出去。

    可他的脸上还是肉眼可见地慌张，手也有些颤抖起来。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要等多久？两天吗？”

    “进入深渊之底之后要干什么？”

    “你有什么计划吗？要不要提前规划一下？”

    莫灵一连问出了几个问题，他感到了时间的紧迫，连说话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别这么紧张，时间已经在流逝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按部就班地走下去，不要让紧迫感占据内心。”路由其看着莫灵，轻轻地劝道。

    他坐到了莫灵的身边，然后一仰头，躺了下去。

    轻风从草坪上吹过，天上的白云正缓缓飘动，变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这么安逸的时刻，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上一次，还是在大树洞边上的时候。

    “莫灵，还好吧？”路由其躺在地上，歪着头问道。

    “还好，我缓缓。”

    莫灵依旧坐着，不停地深呼吸。

    “路由其，你不紧张吗？”

    “还行，反正紧张也没用，又不能改变什么，你别给自己压力这么大，说不定到了深渊之底，我们也拿深渊没有任何办法，世界还是要毁灭。”路由其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么悲观呢。”莫灵叹了口气。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也学着路由其的样子，躺到了草地上。

    两人就这么并排躺着，看着天上的白云一朵一朵地飘过，久久没有说话。

    没想到，在危机四伏的深渊里，还会有这么安逸的地带。

    这不是充满死亡的深渊六层吗？不是逼近核心的危险区域吗？

    莫灵一时间有些恍惚，他看着那些不断变换形状的白云，好像看到了它们变成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从空中落下，朝他扑来。

    这些怪物都是深渊的奴仆，守护在深渊的心脏附近，每一个怪物都是深渊精挑细选的强大生物，它们也曾想战胜深渊，毁灭那终极的绝望，但在靠近深渊核心之后，都被深渊所侵蚀，跪倒在了那不可名状的存在之下。

    现在这些曾经的勇者，也成了拦路的魔王，变换着模样，展现出恐怖的姿态，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莫灵伸出了手，下意识地挡了挡，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风还在吹，草还在摇，几片破碎的草叶打在了他的手掌上，“深渊爪牙”发动的攻击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空中的云层也渐渐散开，变回了乱糟糟的样子。

    “切，不过如此。”

    莫灵小声地嘀咕道，对这些“深渊爪牙”作出了轻蔑的嘲笑……

    “你在干什么？”

    路由其发现了莫灵的奇怪举动，好奇地问道。

    莫灵连忙把手放了下来，装作没事地回了一句“没什么”。

    他不会告诉路由其，他刚刚已经将深渊派来的爪牙给击退了，度过了一次危机……

    无聊的莫灵又将视野探向了摇摆的草叶。

    也许是土壤肥沃的原因，这里的草特别翠绿，莫灵之前也在电视上看过那些一望无际的草原，但即使是加了滤镜的电视画面，都比不上这里。

    这便是深渊赋予的神奇，尽管错落的世界之间充满了危险，但仍有一部分的安全地带，散发着独属于深渊的美丽。

    “要是深渊不是靠吞噬其他世界成长的，该多好……”

    如果深渊不是一团“癌细胞”，而是一个正常的世界集合，处处充满着美景，一定能成为一个众人趋之若鹜的旅游景点。

    “然后我在深渊的入口开个游客中心，门票不收钱，但是烤肠卖二十块，矿泉水卖十块，可乐三十，再招几个员工，给他们一个月两千，让他们狠狠加班……我就在家吹着空调，每隔五分钟就看看余额。”

    莫灵想了想，连忙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资本家思想甩了个干净。

    想到资本家，莫灵脑海中突然蹦出了一种熟悉感。

    好像他认识的某个人，就是这样万恶的资本家。

    “但怎么又想不起来了呢？”

    莫灵挠了挠头，那熟悉的感觉转瞬即逝。

    “算了，不想了。”

    ……

    时间在缓缓地流逝，夜晚也很快降临。

    莫灵与路由其两人依旧就这么躺在草地上。

    这里没什么虫子，当黑夜降临之后，周围依旧只有风吹动草地的声音，没有虫鸣，也没有野兽的嚎叫，平静得让人觉得怪异。

    月亮也很快从云层中钻了出来，夜空中渐渐点亮了一颗颗闪烁的星星。

    莫灵看着这些星星，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路由其，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星星，都已经死在了过去吗？”

    路由其想了想，回答道：“应该吧，我们现在所在的就是死去的世界，当然一切都是死的。”

    风是死的，草是死的，蓝天白云也是死的，夜空中的星月当然也是死的。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废墟。

    可这些已经死在过去的存在，却又这么真实，莫灵一时间有些迷茫，到底该怎么定义死亡呢？

    “路由其，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的世界也死了，会不会也和这里的一切一样，依然安安稳稳地存在着，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存在？”

    “有可能。”

    “那之前死去的那些人呢？他们也是去了其他的地方吗？是不是也在深渊里？我们如果一直找，能不能找到他们？”

    听到这个问题，路由其沉默了一会儿。

    “你想找吗？”他反问道。

    “不怎么想，如果他们也生活在这么安稳的地方，我再去找他们，岂不是打扰了他们平静的生活？”

    “不过……”莫灵话锋一转，看向了路由其：“如果哪天我死了，去到了其他的地方，或者变成了其他的样子，你记得要来找我，把我从死亡的世界里拽出来。”

    “你就这么想复活？”路由其鄙夷地问道。

    “不，我是在想……如果我死了，有一个人愿意为我，冒着千辛万苦来到深渊六层，在无数个世界中寻找，只为了将我带出去，那我会很荣幸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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