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进仓其实大概也能猜测到是什么原因，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就自发的到荒屋交代。

人在保密单位呆久了，直到坐下来跟亲妈面对面才想起来不妥，只能干巴着开口说：“妈，我知道你想知道啥，但你不是内部人员，我不能说。”

孩子们刚好进来，牛建国还问亲爸找啥，为啥要抱头蹲在地上。

也就是姚家旺回来过年，加上有了新朋友，老牛家几个孩子起了个大早，这会已经准备出门去看刮木瓜浆了。

那地儿挺远，徐春娇喊蠢儿子一块去，也没提集体改军工厂的事。

牛进仓松了口气忙说走走走，顺道看看弟弟出门进城上班了没有。

要是能碰上就问问人能不能从食品厂弄一点牛肉.......。

以前搞大集体的时候，牛肉都是劳动力，算在生产队财产里头的，只有病死老死才有机会吃上那么一回。

牛肉本来就难煮透，老牛更是嚼得腮帮子大。

也不知道谁琢磨出来的，反正都知道煮牛肉的时候往里头加一点木瓜浆，牛肉秒耙的。

大妞走时还得扭头，“奶奶，你不去啊？”

徐春娇就是为了打发家里人到外头呆一会，她正好抽个空把空间里一些东西挪出来。

都是上回走的时候收纳进空间里头的。

都是些小物件，比如去年五六月份菠萝季节时酿的菠萝酒和玻菠醋。

好弄极了，都是菠萝切片加点白酒或者包谷酒加冰块就成，弄菠萝醋就加米醋，好喝不上头。

一个小时都不够折腾新家的，徐春娇给下的死命令，今早别出现。

死命令就是一碰就死，且这会对牛进仓有绝对的效用。

当大儿子的领着孩子们走出大门的时候都想好了，哪怕是天上下刀子雨，都不带踏进这门的。

看刮木瓜来回顶多一个小时。

牛进仓又带着孩子们去看运煤的小火车。

海岛也有煤矿，但质量不太好，其实老百姓们过日子一烧就能察觉出来。

公家估摸也知道，所以海岛的本都煤向来会便宜一点

这年头煤场也叫煤建.......。

先是县成立煤炭公司，下设一个煤炭营业部.跟物资总公司以及派出所合作，只有城里人才有煤的供应本。

里头家里是平房还是楼房，烧煤的品种是蜂窝煤还是其他，炉具和燃气情况都得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点假都做不了。

然后各家就持这个《供应本》开始买煤了。

煤炭属于能源供应，打从以前开始都是定向定量划拨，还只能是城镇居民能有份额，乡下得到黑市上去弄。

海岛自己产的低质量煤就好买卖，加上煤建跟林场共用一条运输线路，平日里就有不少人过来捡从火车上掉下来的煤块快。

处对象的也爱来这里，因为这里的建筑是老式的南洋风格，瞧个新鲜还是很不错的。

牛进仓都已经规划好了。

煤矿运输线路依山而建，所以还能顺便进山逮点山鸡野兔啥的，又能混一两个小时，刚刚好能回家。

人真正的心思在这，对几个孩子说的却是给老虎攒伙食。

也是该的，几个孩子认认真真的找肉去了.....。

开玩笑，那野兔野山鸡啥的虽然确实有，但哪是那么好抓的啊，把几个孩子累了个半死。

白露露平日里穿的都是皮鞋加裙子，跑了一早上累脚极了。

牛进仓瞧那孩子确实走不动，只能带回老牛家先歇歇。

大妞回屋翻出拖鞋，肥大萝卜裤和越南衫，又找了一把蒲扇和斗笠叫新朋友换上，邀请着去奶奶那看电视休息一下。

话音刚落，牛进仓就喊：“走走走，老虎要饿死了，跟着我去海边捡点杂鱼。”

八个孩子排队出门的时候，连亲孙女都没认出隔壁屋檐下正说话的老人里头，喋喋不休的是白老太。

老太太正跟生产队里头那几个小脚老太一起回忆不裹脚就嫁不出去的年代。

里头有几个是嫁人以后才裹的，裹了几年就放了脚，除了脚丫子扁扁的以外还行走着，还能提桶水。

白老太裹得比较彻底，脚指头全都踩在脚心里头，平日里连儿子孙子孙女都不给看，也就这会真找着了共鸣

同样，当奶奶的还目送几个孩子远去，同样没认出亲孙女来。

说是捡杂鱼，其实啥都捡。

捡到花甲，午饭吃的就是花甲煲粉丝。

今天大潮，还有很多辣螺。

微苦微辣能回甘，虽然这玩意吃多了会拉稀，但因为大潮才能捡着，也可以揣上回去加水煮干了，配醋或者配酱油加辣椒当零食吃，做成盐焗就是一道菜。

姚家旺最忧伤，因为无论走到哪里碰见了谁，人家都要他展示才艺。

甚至连其他生产队的社员都知道徐老太的孙子，就是当年考上京都学英语那女的的儿子在香江读书了呢

跟在徐春娇身边长大的几个孩子都不是软柿子，碰见那些起哄的，也会反击着让人家先展示。

这招对先锋生产队的社员没有用，因为人家也是在老太太那历练出来的，所以真的会当场载歌载舞。

牛建军叫弟弟死心吧，抵抗没有用的。

现在走路上，社员们时不时还会叫他跳进海里面游一段来看看，问能不能游得过鲨鱼…

牛建国和大妞看准时机带着弟弟赶紧跑，躲到老苟家的珍珠养殖的地儿，顺带给小伙伴介绍下新朋友。

这会一面是海，一边是沙滩，目光所及没有大人，几个孩子便全身心的放松了下来。

牛建国打从进入变声期以后就很爱装大人，这会故意潇洒抖脚，拉长语调语气沉沉问：“长海今天不在家啊？”

苟宋亲爸就叫长海…

这还是收敛了的，平日里男孩子们聚在一起，逼着对方喊爸爸那也是有的。

牛建国话音刚落，就看见苟宋亲爸从海里站起来，手里还拎着装珍珠蚌的大网兜，目光炯炯。

‘.…….’

这天，牛进仓睡挺好，换当儿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因为太丢脸发誓这辈子都不去老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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